我的奶奶情感散文

2021-07-03 散文

　　奶奶姓唐，諱名開嫦。這個名字在湖南南方的舊中國里普通得像山上隨處可見小花，自開自敗，凋謝零落在山野的寂靜里。只因一位親友的家中老人幾天前也老去，在酒席中識得一位慈祥的嬤嬤，說有位兒時的姑姑跟主家老去的女姥姥同名同姓，嫁去山寨窩一戶叫鐵鎖的家中，再生第五個娃時，月子里染了風(fēng)寒不幸去世。因她所描述的正是我的奶奶，趕忙應(yīng)了自己正是她那位兒時姑姑的奶奶的孫子，正是她的后人。想起奶奶的身世的不幸，不爭氣的眼淚就流出來增添了哀傷的氣氛，而這些淡淡的哀傷的氣氛，在冬日的寒冷的火爐邊，在食喪酒的主題中，總應(yīng)是相宜的，也算是應(yīng)景的舉動。但這位慈祥的女性的長輩，卻拉著我的手，說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奶奶的生世，捐了許多無辜同情的淚水，兩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因為有位消失在時空里飄渺的奶奶而一下子有了很多話，眼淚，和心中涌起許多柔軟的，潮濕的，美好的情感，馬上變得親近起來。而這一切顯得不可思議的巧合和水到渠成的自然。

　　一，洞房花燭

　　奶奶嫁過來的時候，婚禮肯定很熱鬧，因為幾代單傳的曾祖父，為這一天等了二十年，因為是獨(dú)子，家中殷實(shí)的他硬是把個兒子當(dāng)衙內(nèi)來養(yǎng)。也指望娶得一門好媳婦，讓老天開開眼，一起幫幫忙讓兒子從吃喝嫖賭中出來緩緩神，從惡夢里蘇醒過來曬曬午后的太陽。讓老倆口喘一喘幾口均勻的氣�？墒切心镒酉罗I時，新郎官卻不見了，家里派出去打聽的人又得知去了賭場。眾親友在后酒席散去，天也漸漸落黑，洞房里響起新娘子凄切的哭聲。曾祖父只得和下人親自去喚，當(dāng)時爺爺賭得正紅眼，不管不顧，回應(yīng)道：“入什么洞房，不打緊，實(shí)在要入，你替我入……”說罷轉(zhuǎn)身對其他人賭錢的人說：“來，來，來，押大賠大，押小陪小，開了喔�！薄＿@句話，成了一個賭徒的名言，也成了家鄉(xiāng)幾代人拿來育兒的反面素材。我不知道在封建社會的舊中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婦女地位何其低下，更何況攤上這樣一位沒有責(zé)任心的男人，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了。

　　二，月子里染風(fēng)寒

　　在生了三子一女的又一個男孩后的43天，大約是在公歷1952年咋暖還寒的春天，奶奶因為在月子里起來舂米出了透汗，傷了元神，染了風(fēng)寒而一病不起。在五個孩子無數(shù)期望中和無數(shù)的哀怨里，奶奶聽見那些討吃的小雞叫得凄切，怕是擾得自己不好上路，用微弱聲音暗示吩咐大點(diǎn)懂事的小孩喂一下雞，聽見了雞幸福的`吃食聲，頭朝右稍稍外斜一擺動，眼朝房子角落里死死地瞧著，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眼沒有閉上的人走得心不甘啦，或許是放不下那些覓食的小雞，偶或是自己身上散落下似小雞般的小孩會像那些雞一樣鳴叫著內(nèi)心的一些牽掛。大的十四歲，小的不足兩個月，不久也夭折。父親排名第三，年僅六歲。腳下有一女，約兩三歲，在奶奶發(fā)喪后，接送別人家撫養(yǎng)。

　　三，無墓無碑無像片

　　自打記事起，每年清明節(jié)回老家掃墓，就沒有奶奶的墓，爺爺在七十四去世時，一家人從天南海北趕回來奔喪。父親和他的三兄妹企圖在那些樹底下和低矮無主的墳包里找出當(dāng)年母親的墳包，來寄托表達(dá)一些哀思，近半個世紀(jì)的昔日，很多村民到處取土燒磚，終因多年沒有在墳堆上添土被歲月的風(fēng)雨洗平，而記憶里不曾有憑空生出許多舊墳不確定而放棄。

　　奶奶的孩子除了一個夭折外，均已長大成人，那些子孫中有的走上了領(lǐng)導(dǎo)崗位，有的成了人民教師，有的成了工人，有的成了先富起來的新時代弄潮兒，在家務(wù)農(nóng)的也是兒孫滿堂。沒有一個像爺爺那樣不成器，成為窩囊廢樣的人，如果奶奶泉下有知，是否會釋懷，慈祥地露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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