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教育報 2003-08-17 鄭 鋒
1 現實問題：上學難帶來的受教育權不公平增加了社會負擔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我國教育也面臨著新的矛盾，大家有一種普遍的感覺：現在孩子上學怎么這么艱難。從孩子一出生，家長們就開始為孩子計劃著一條上學之路：無數的家庭在搬家，為了離好學校近一點；無數的家庭在攢錢，準備交錢上一個好學校；現在私人買房，第一考慮的是小區附近要有個好學校。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然后是高中，如同過五關斬六將。伴隨著每一孩子的每一次升學，都是家長們的聲聲嘆息和次次的焦慮。
有人會說，學校有的是，不挑不就成了，但是身為家長，為人父母，有幾個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差學校。望子成龍是做家長的普遍心態，做父母的平時可以省吃儉用，而為孩子上一所好學校會傾其所有，毫不心疼。但是對于低收入者，由于擇校費把他們的孩子攔在好學校外面，意味著將來很難考上大學�？疾簧洗髮W，就意味著就業困難和低收入。勞動能力不同造成的收入分配的不等是相對公平的，易被人們認可。如果因為人們受教育權利的不平等，導致個人勞動能力出現差異，從而導致社會收入分配的不公，是人為的不平等，對社會而言也是不經濟的，因為對教育的投入不足造成了社會福利支出的增加。反過來說，如果教育的投入得到了保障，使人們普遍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從而使因能力結構失業者減少，進而可以減少福利支出。
舉一個較為典型的例子，由于基礎教育投入的不足，部分農村地區尚不能實現六年義務教育，導致了新一代文盲的產生，為了解決脫盲的問題，政府又對掃盲投入經費，現在看來是兩撥經費、兩套人馬、兩個工作系列，如果把掃盲經費投入義務教育，增加對基礎教育的投入，徹底解決九年義務教育，則變原來的兩撥經費為一撥，兩套工作班子省去一套。從總體上看，義務教育經費的增加可減少掃盲工作量，但現實中我們普及義務教育和掃盲教育并行不悖，而且掃盲工作搞得有聲有色，喜訊頻傳，文盲率每年頻頻下降，只是永遠也掃不完。原因何在，在于普及義務教育仍有問題，有時有些地方的產盲率要高于脫盲率。
2 基本思路：政府負責
實現教育公平，保障公民的受教育權是政府辦學的重要任務。對教育質量的追求絕不能以犧牲教育公平為代價，犧牲教育公平為代價換來的教育質量是得不償失的，也不可能是真正的教育質量。
受教育權的不平等，一是上學難，二是在學校中學生的待遇不公平。上學難導致家長的心態失衡，而學校中學生待遇的不同，將引發學生心理的失衡，與教育的目的和根本宗旨是相違背的。因此，解決教育不公平的現象，成為公辦學校面臨的重要任務。
由于社會收入差距的拉大和失業隊伍的增加，經濟收入分化現象已比較嚴重，低收入者則把下一代接受良好教育，視為經濟上翻身的唯一希望。經濟上的平等，社會是無法給予的，但教育的公平政府是可以給予的，這一公平可以保證低收入者的社會尊嚴，給弱者以希望，成為他們改變現狀的保障。從現實利益看，教育公平利于維系良好的社會秩序。教育投入不足和失衡，導致了教育的不公平。北京、上海要普及高中教育，而一些農村地區六年義務教育尚未實現，適齡學童失學、輟學。
有些地方用極有限的教育資金熱衷于高標準示范校的建設，個別中學建得比大學的標準還要高，在城里四個中學生住進了帶衛生間的公寓宿舍，而在農村地區幾十、甚至上百的學生沒有安全的校舍。確切地說，有些地方用幾十個農村學生的失學、輟學換取一個城市學生進入示范校。由于犧牲教育公平抓教育質量，所以出現了所謂重點校、示范校，使得公辦學校辦學條件，辦學水平出現差距。由于市場經濟的作用和教育產業的提出，擇校收費應運而生，而公辦學校收取所謂贊助費，使公辦學校之間辦學水平差距急劇擴大。優質教育產生了，與此同時他的孿生兄弟也誕生了，那就是基礎薄弱學校，因為物流方向指向優質學校，使一般學校退化為差學校，在辦學水平上形成了兩個極端。
在教育公平的前提下，示范校只是軟件上的。任何硬件標準建設的示范校，永遠沒有示范意義。因為其它學校永遠學不會、永遠不可能普及，所以只能是少數人受益。政府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公民的受教育權，實現教育的公平性，并在此前提下普遍提高教育質量，使絕大多數人受益。
3 區別對待：義務教育和非義務教育階段不同
依靠政府財力，普及九年義務教育應該說能夠實現，但是政府以有限的財力，還要普及高中階段教育并實現高等教育大眾化是不可能的。如此一來政府何以實現教育公平呢？對政府而言，在義務教育階段的教育公平是使每一個人，無論其出身富貴或貧窮，都能享受免費的教育。現在變相收費，列出的雜費比學費還高許多，侵犯了教育的公平。有些好學校，家長們爭先恐后排隊交錢，以致很多人拎著豬頭找不到廟門，有人認為是自愿，其實是無可奈何的自愿。農村地區許多兒童的失學、輟學是由學校收取費用導致的。
在高中和高等教育階段政府保護教育平等，有另一層含義。由于教育資源有限，我國采取的是考試選拔制度，這就要求政府保證每一個通過考試的學生都能夠入學并完成學業。公辦大學在保障教育公平方面要發揮主要作用，使有才華的學生不因貧困而失學。可是現在高校擴招中，收費卻是學校擴招的最大動力，其不利于教育的公平。根據木桶原理，大學中教育公平的實現取決于其中的貧困學生是否能夠較輕松完成學業，然而現在大學的收費水平及日常開支超出了農村平均收入水平，有可能影響教育公平的實現。國家辦教育是從長遠戰略出發的，目的在于穩定和可持續發展，而不是眼前經濟利益，不是為賺錢，也不是圖省錢�？上驳氖�，現在的各種助學制度有助于體現大學教育的公平。
4 有效措施：大力發展民辦教育
高等教育的普及化、大眾化以及職業教育的發展，必須依賴民辦教育，進而實現基礎教育以公辦教育為主體，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以民辦教育為主流的格局。職業教育以民辦學校為主體是由職業教育的性質所決定的，緣于其實用性、與企業培訓相聯系、實惠性投入與回報快速。過去公辦職業學校是為國營企業提供人力資源的，而將來國營企業將進一步減少，所以公辦職高的歷史使命也將告一段落。
我國人口眾多，高等教育的普及所需要的資金是無法估量的，而政府的財力是有限的。公辦學校需有一個正確定位：保證若干所高質量研究性大學，其它大部分是一般本科類大學，即保證一部分大學培養高質量人才，另一大部分大學用于保障教育的公平性。公辦大學應是低收費水平的大學--不超過農村地區平均收入。我國發展民辦教育，是調動民間資金流向教育，所以，首先要保證公民、法人、組織的辦學權，實行準入制度，保障舉辦者的權利。發展民辦教育，是因為公辦學校辦學者可以為取得一分的質量提高，而投入十分的財力，但民辦學校不可能為之，舉辦者為取得一分的質量而增加十分的投入，回報便無從談起，還可能血本無歸。從資本的運行來講，其希望投入一分，獲取兩分的質量，以取得更高的回報。
過去由于公辦辦學校經費以政府財力為保證，所以效益觀念淡薄。一筆專項經費到位，幾百臺電腦同時到位，人手一臺，不管他會不會使用，所以實驗設備閑置是一個普遍問題。有些公辦學校，把水泥地面換成了大理石，把游泳池改成了游泳館，把土操場鋪成了草坪，硬件上的投入不惜工本，基本建設投入增加若干倍。應了一句實話：花國家的錢，花得痛快，不心疼。如果從教育公平的角度，就不應有硬件標準的示范校，學校建設的標準應符合當前社會物質生活水平的一般條件，不要把學校的廁所裝修得比學生家的廚房還高級。對于公辦學校而言，追求最高質量是最不經濟的，而追求教育公平相對而言是比較經濟的。
總之，實現教育公平是政府辦學的重要任務。我國“窮國辦大教育”，必須走政府以承擔教育公平為主要任務，民辦教育以承擔高質量和特色為主要方向，政府應加大對義務教育的投入力度，同時收縮高等教育與職業教育的戰線，實現教育公平同時兼顧教育質量。
(作者單位：北京市教委政策研究與法制工作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