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奇怪的一年，還沒有過年，就打了春。這是打春的第二日，天色異常的陰沉，整日不見一絲亮調。無聲無息間，飄起了這個冬日的第三場雪。
小汝坐在電腦前，卻不開電腦。寂靜陰暗的房間里，只有紙張掀過的聲音。眼光凝聚，心卻是散的，她想學，可是卻做不到了。近來，她沒有食欲，沒有睡意，不知疲倦，每日都要哭上一兩次。她的哭，有些獨特：沒有序幕，沒有聲音，只見滴滴淚珠連成串，像是有什么牽引著似的，順著鼻窩這天然渠道，流成了河。生活像一支歌，為她伴奏；心里裝滿了事情，卻無人訴說。
慢慢地，那落在書上的目光游離開來，她的思緒也跟隨著那目光抵達了遠方，回到了幾天前的日子。
距放假還有十日時，小汝就決定為了考試，不回家了，在學校下下功夫，爭取個好的結果。日日的.復習，就像是在放映老片子，而從中收獲品味到的，卻是越來越深，越來越明朗了。周一的中文課上，王先生不知在忙些什么，來了去，去了來，不與學生們說一句話。而小汝的心里，卻始終裝著先生：找人給她搬椅子坐；閑下來時不忘偷窺一下她。還沒下課，先生就離開了。小汝心里很不滿，因此事她一直郁結在心頭一個大疙瘩，寢食難安。
復習的日子，越慢越好。可就是這樣，小汝還是盼著周三下午的課，她想再次見到先生，多看先生幾眼，把她最完美的形象刻在心里，這樣，就算是假期分開，小汝也能時時記得先生、念著先生。這天，先生是含笑進班的，她叫大家好好復習，不要太看重考試，還一再強調就算是中文考了100分，也并不代表是中文學得最好的。小汝知道，先生說這話是為了給自己減壓，讓同學們放寬心，但這話并沒有起到它的作用，小汝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追求完美的機會的。想著想著，先生已踱到了小汝的身邊，斜過她復習的卷子，專注地看起來。“有拿不準的地方嗎？”先生一面看一面詢問。小汝這才回過神兒來：“嗯，好象沒有。”她是多么的想說有，可是卻一時想不起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我看看你對祝福的分析”先生一面看，一面指點著小汝。小汝似聽非聽的看著先生的眼睛，不時地點著頭附和。小汝又一次清晰地看到那緊蹙的眉頭，那深邃的目光，如海一般的溫柔、堅韌，廣闊任小汝遨游。一個題接一個題，先生耐心地與小汝一起分析，或許先生也明白，眾多的學子當中，也唯有小汝能與自己平等交流得起來。
這是本學期的最后一堂中文課，無論是內容還是形式，一切都是那么盡善盡美，算是一個圓滿的句號吧。小汝繼續借著先生的書，先生也很樂意。一切仿佛于離別的悲痛轉為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般的灑脫。或許，又如小汝在課上分析的那樣：甜蜜但又惆悵，灑脫卻又不舍吧。
小汝屈指算著，剩下的在校的七天，再也見不到先生了。再接上一個假期，直到新的學期。再也見不到先生了，想著想著，淚珠斷了線般瀉在了復習資料上，眼鏡片上蒙上了一層熱騰騰的氣水，沒有人看得到她的淚，沒有人能理解她的苦。
接下來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復習，都是無味。倘若恰逢先生，便是萬分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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