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呆呆地望著墻壁，望著它永遠穿透不了的屏障。它的蓬松的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金色的光。
小米是主人養在家的一只松獅犬，到如今，已經第五個年頭了。但小米卻一次也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壁墻外的世界。主人給出的理由是：不想讓它在外面雜亂的世界里遇到危險，萬一被車撞被人拐的，那可怎么辦?
女主人很喜歡小米憨態可掬的老實模樣，所以在小米像死一樣大膽躺在地上曬太陽的時候，女主人就會用鞋子揉揉小米的肚子，對它說：“小米，起床了。”可小米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真是不給面子。
小米很聰明但不喜歡學習，女主人耗盡所有的耐心教它各種動作，到現在僅僅只會握手而已。
小米試圖幾次從墻壁出去后，主人便管它更嚴了，它碩大的身軀被限制在小小的牢籠里。只是偶爾的，在小院里，舒展一下懶惰的身體。吃飯、睡覺、為主人看門，這就是小米一天的生活。一開始還發點牢騷，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緊接著是鵝毛大雪，院子里一片白茫茫。因為有雪走路不方便，男主人勤快，于是墻壁旁就多出了幾座大大的雪堆。
冬天，天黑得早，主人早早就睡了，但由于疏忽，籠子沒有關好，小米從里面走出來。它伸了一下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在四下轉悠。忽然，它看到了雪堆，它想到了墻壁。它將腳慢慢地踩在雪堆上，腳輕微的先下去，它繼續走，走向高處，然后，縱身一跳。終于，它翻過了高墻，翻過了一直困擾著它的墻壁，它像一個肉團，從高墻上重重的跌下。當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這是一個它從未見到過的世界，暮色籠罩下，一片寂靜。
外面的世界陌生而又新奇充滿刺激，他先是在周圍不停地嗅，它用鼻子捕捉任何可以捕捉到的氣味。它在雪里翻滾，在雪里跳躍，在雪中盡情得舒展著。它激動地繞著樹轉用鼻子蹭著雪，把自己的鼻子弄得滿是“白糖”。它愛雪，愛自由。然后，它加快了步伐飛奔了起來，奔向它渴望的自由。啊!這久違的自由，這久違的放縱。小米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只顧向前奔跑。夜色里，一個黑色的影子穿梭在道路上。
黑色漸漸隱退，天漸漸微亮起來。小米累了，它想歇一會，它走到道路中央，慢慢趴下。它不知道這是什么，它只知道，這一塊地方很平整，夠它舒舒服服地躺下。
清晨，又有了新的氣息，一切從沉睡中醒來，小米卻漸漸地睡去。它聽見馬路上有什么聲響，轟隆轟隆，像是什么東西將要駛過的聲音。它警覺的豎起耳朵。這聲音離它越來越近，它看見兩束刺眼的燈光，驅走周圍的黑暗，急速的駛來，它盡管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本能地告訴自己，跑，趕快跑!但是一切已經晚了，這輛車似乎沒有停的意思，毫無顧忌地沖撞過來，血花迸濺在路旁的殘雪上，小米可以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它沒有了知覺，沒有了疼痛。
女主人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了留在雪堆上的梅花腳印，看了一眼已打開的牢籠，驚呆了。她跟隨著雜亂的腳印到處找，她看到一團淡黃色的毛，在馬路的中央，旁邊有一灘深紅的血跡，女主人的心咯噔一下，她雙腳顫抖地走向前去。
她來到它跟前，叫了一下它的名字，小米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還是那么不給面子。它終于可以躺在路邊沉沉的睡去了，并再也不會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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