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來已有四五年沒有回老家河坎了，雖然它離麻城不過半小時的車程。，我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說不出我對那兒究竟有多少情感。也許是我情感比較淡漠，或者說是遲鈍。離開它已經(jīng)有近二十年了，我卻并不牽腸掛肚。但近來不知怎么的我竟常常在夢中回到那個地方。
夢總是美好的。在夢中。我總是看到故鄉(xiāng)的田野，有我上小學(xué)時每天必走的那條路，不是小路（在當(dāng)時它還算比較寬的）路的兩邊是一片片稻田。春天，田里的油菜花開了，現(xiàn)在想來，那可真算得上是一片花海，金黃金黃的，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走在花海中，滿目燦爛，滿目芬芳，那情景，現(xiàn)在想來，真是詩意得很！可惜當(dāng)時的我太小，根本不能體味到人在花中走，人在畫中游的感覺。那時節(jié)，我在做什么呢？也許在掐草籽花吃吧？草籽花應(yīng)該就是紫云英。據(jù)說是作肥料的。花極小，紫紅色。抽出它的莖，放在嘴里，有一絲甜味，有一絲清香。也許在急走追黃蝶吧？不記得油菜花開時，見過黃蝶沒有，白蝶倒是有不少。要是遇上一些五彩斑斕的彩蝶，那可是意外驚喜。要費我老半天工夫呢。
夏天早上上學(xué)時，田里蛙聲一片。下大雨前，路上爬滿了蚯蚓，密密麻麻，我最怕這種時候，簡直不敢下腳。秋天我們就常常繞過這條路，跑到遠處的菜地里去偷蘿卜吃。朋友們聽我憶起這段時，總是撇著嘴說：“蘿卜有什么好吃？不如紅苕。”他們不知道我們老家是平原，紅苕不多，而且，剛長出土的蘿卜又甜又脆，又微微有點辣，那滋味，豈是笨笨的紅苕能比的？冬天，走在這路上風(fēng)可大了，因為兩邊沒有樹。但我們更是自得其樂。回家時撿枯枝野草在火爐里燒火玩（那時候，我們上學(xué)人手一個泥巴火爐取暖）。
從六歲到十一歲，五年間除了假期，我每天至少在這條路上要走兩個來回。 這條路留下我童年的快樂，可以說它見證了我的成長。現(xiàn)在想來，那真是我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此景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
今年清明，托我祖父母的福（因為祖墳遷移地），我終于回了一趟河坎。田里的油菜花依然燦爛，走來的卻已不是當(dāng)年的爛漫少年：家里的老屋還在，檐頭卻已長出了青青蔓草！
人間四月，故園芳菲依舊，而時光已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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