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詩歌賞析

2024-09-18 詩歌

　　詩：古宅

　　叩響門環(huán)

　　手指被銹蝕成深紅了

　　不在深山，如在深山

　　默默的目光長著

　　默默的目光紅著

　　莫非目光也銹蝕了

　　呼喚無奈地落下，在地上紅了

　　樹葉無聲地落下，在地上紅了

　　我肯定是一片銹蝕的晚霞

　　不在深山，落在深山里紅了

　　而古宅這時卻站起來

　　轉(zhuǎn)身悄悄地走了

　　——選自《姚學(xué)禮海外詩選》第122頁

　　賞析：

　　古宅太古老了，連門環(huán)都銹蝕成了深紅，扣響門環(huán)，那銹蝕竟也粘連在了手指上，于是“手指也被銹蝕成深紅了”，不單是手指，“默默的目光紅著”，莫非目光也銹蝕了，當(dāng)然，古宅久無人煙，雖然“不在深山，如在深山”，曾經(jīng)撫慰過的目光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自然就讓那“默默的目光長著，默默的目光紅著”，漫長歲月中再未有新的目光注視吧，就像那幾十年未曾開啟的銹鐵鎖，歲月長久的終于讓落在古宅上的目光也銹蝕了。

　　古宅是個什么樣的宅子呢？當(dāng)然是很久很久沒有人住了的老房子，破敗不堪，卻又充滿著無限的神秘，主人不常出現(xiàn)，出現(xiàn)的主人是唐宋傳奇中的情男麗女？還是聊齋中的鬼狐妖魔？門環(huán)將一雙玉蔥樣手指銹蝕了，目光發(fā)紅的時候，目光的銹蝕已侵入了骨髓，它們都要成精作怪吧——據(jù)說石獅子眼睛紅了的時候就要成精，還有很多很多眼睛紅了就要成精的故事，神秘的古宅讓人感到一種突如其來的毛骨悚然。

　　古宅是被棄置了的老婦人，曾經(jīng)它也美麗過，它也吸引過眾多火辣辣的目光呢，如今古它被遺棄了，古宅也無可奈何，“呼喚無奈地落下，在地上紅了/樹葉無聲地落下，在地上紅了/我肯定是一片銹蝕的晚霞/不在深山，落在深山里紅了”。古宅太老了，被珍愛它的人拋棄了，就像那將逝的晚霞，它雖然美麗迷人，但它卻即刻就要走了，馬上就要消逝，古宅雖然不在深山，卻像在深山一樣無人問津，古宅“落在深山里紅了”，紅了以后就要銹蝕，銹蝕了的就是早已被放棄了的。

　　全詩緊扣銹蝕、晚霞、紅了，都是一種鐵銹紅，那是一種被拋棄被遺忘之后，又度過了漫長無奈歲月的失落的顏色。

　　奇崛的是“而古宅這時卻站起來，轉(zhuǎn)身悄悄地走了”，讀詩的人讀到這兩句詩先是詫異，說不定過了好長時間才省悟到：古宅老朽了，它早就該走了，連銹蝕你也是看到了的。它當(dāng)然也只能悄悄地走。你聽過無數(shù)次建新屋放鞭炮，誰見過拆老宅子要開宴席的。不管古宅愿意與否，它都必將走向死亡，于是它轉(zhuǎn)身悄悄地走了。

　　這樣的詩是不適合用文字闡釋的，這是一首典型的朦朧詩，逐句讀來，意象形象生動，全篇回味反倒讓人云天霧地。

　　這樣的詩，適合逐句朗讀，感受清晰準(zhǔn)確的詩句描述和全詩的神秘意境，讓你的手指、目光銹紅了，還有你的心靈，一任那綿綿無涯歲月銹蝕。

　　在姚學(xué)禮先生寫的幾千首詩中，我以為寫的最美最好的是《樹》與《古宅》，如果你硬要我從這兩首詩中選出一首，那么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古宅》。這樣的詩不僅可以作為中國當(dāng)代朦朧詩的代表作之一，也完全有資格入選大學(xué)或中學(xué)的語文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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