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像一朵落在山坡上的白云
在荒草間飄移
秋天的蒼涼藏在云深處
揮鞭趕云的
正是我的三叔
一個多年的老光棍漢
平時，他就像一只羊一樣沉默
水
流淌在你的眼眸
秋色清澈
水聲響過你白皙的耳際
波光溫柔
從你憂傷的想象中
突然躍出的魚
也許是我
一時沖動犯下的錯
荷戀
是時間害了你
那場幻想的邂逅流失在九月
低下頭來，照見你憔悴的容顏
如鏡的水面已不愿再欺騙你
還沒來得及相愛
沒來得及等到他轉身的時刻
你就突然老了
不怨他的，要怨就怨時間
匆匆，怎么又匆匆
蓮子
繁華落盡
我依然尋找著你美麗的前世
遺棄的一枚蓮子
是浮沉在江湖里的動詞
落第書生遇到你
還是在一見傾心的唐朝
馬蹄踏岸疾馳而過
濺起的水珠沾滿碧綠的荷傘
你卻突然愛上躲閃不及的書生
來不及表達，你落湖中
羽毛
像薄涼而修長的孤云
像美妙的輕音樂
像若有若無的念
一尾羽毛就這樣飄下來
掠過眉眼時，驚動了有些呆滯的目光
卻未驚動安靜的黃昏
琴聲
漣漪般的琴聲
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流淌
高山不在，叢林不在
像月亮一樣安靜，我做月光的夢
水是虛無，更是盎然生機
我情愿和她一樣，有顆水做的心
聽
這時候，可以閉上眼睛
掩住耳朵，像鳥兒展開翅膀一樣
打開心扉，聆聽
月光里的鳥鳴，云朵的呢喃
山谷的呼吸，露珠的滾動
如此的輕，再細聽
又是誰的小腳丫在夜的想象里奔跑
等一條魚
在岸邊久坐，等一條魚
浮上來，聊聊我們的愛情
柳葉又落了，落在水面上的，像小舟
橫斜著黃昏，寧靜是夕陽落水的美
魚依舊沒有浮上來，等待成為對愛情的態度
還有些柳葉落在岸上，像我一般憂傷
晚風吹過，愛情也會漾起漣漪
如果一條魚會來，漣漪也是美的
咽喉之地
拐過老槐樹
是小村的咽喉之地
牛羊走到這里
會停一停
像卡在喉嚨里的刺
聽到一聲咳嗽
才又繼續趕路
牧羊人恰到好處地甩出響亮的鞭子
與此同時
太陽正好落下或升起
冬瓜
躲在南墻角的冬瓜
像秋天遺落在十月的孩子
母親發現它時
高興了好長一會兒
蹣跚著將它抱進院子里來
恍惚間
像是二十多年前
母親抱著我走進了院子
只是，那時我還不如一枚冬瓜大
蕩秋千
時光
在一首古詩里忽高忽低
童年的笑聲
像奶奶私藏的碎銀子
不知什么時候，竟找不到了
從秋千上走下來
就長大了
唐朝的古詩也背得滾瓜爛熟
愛上麋鹿
跑出你眼睛的那只麋鹿
鉆進幽暗的森林
風聲越來越大
饑餓的老虎彰顯出昔日的威風
麋鹿一閃而過
老虎飛奔起來窮追不舍
即將追到時，獵人的槍聲卻響了
怪誰呢，這就是你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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