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嫩江，額爾和的山路
柳暗花明處
謳歌您晾曬煙葉子的老屋
呵護我蹣跚的學步
您教我認識了
矮矮的四腳蛇與櫻桃樹
想念母親
就會想起一個打冰球的少數民族
野蝴蝶棲落的童夢
還有勒勒車的大轱轆，連同
外祖父酒葫蘆里無窮無盡的典故
我記憶深處的酸奶和二米飯
我僅僅能用達斡爾語言說出的十二屬
斜陽西下，您揉著剝麻累痛的手指
用最動聽的語言將我招呼
你說，兒子
新鞋子已經做好了
快穿上它，給媽媽跳個舞
而我，卻賭氣地坐在瓜地里
為另一份您暫時不能滿足我的索要在哭
母親
請讓我在這首春天的贊美詩里懷舊
懷念，那么多被您拭亮的朝暮
比如
節日的炊具和火爐
比如
我極易出汗的流淚目
那時，我總是執意地伸出手去
向你要錢要物
不懂考慮你的難處
兒子兒子兒子，能這樣一直被您稱呼
多么幸福
像明月慷慨，把爽朗的金輝灑滿幽谷
您一次次用恩深的關注撫去兒子的痛苦
在外省，在我越走離您越遠的遙途
當命運之神
滑稽地調換了我縱觀世界的角度
我驚詫地發現，那么多母親
也都和您一樣有著相同的追逐
她們用牙縫里省下的稻谷
種植出令人難以想象的財富
讓兒子把高角度的婚禮辦在洋樓上
看兒子在現代化的新房宴客
像個新生代地主
這就是母親
您把陽光般的歡笑送給頂你撞你的兒子
您把無聲的哀愁留給午夜的星宿
就像曙色中一棵掛滿晨露的懸鈴木
記錄著失眠的迷霧
細枝末節的起伏
因為兒子的孤獨而痛楚
因為兒子的幸福而知足
母親，您是怎樣捶著寂寞與
缺鈣的瘦骨，想念
您海角天涯的兒子
偶爾，也眺望橋那邊我父親的墳墓
當流風抖擻綠葉的交響
催動您拄杖中的腳步
有沉重的跫音踏碎，我兼卑的感觸
于是
我拼命地寫書
奢望能寫出一部禮贊母親的名著
路啊路，長亭更短亭外我夢寐的歸宿
疲憊的心
何時能在您博愛的掌中駐足
如嫩筍成材的秀竹
瀟灑地理出湛藍的天幕，不再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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