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韭菜散文

2024-06-26 散文

　　世上四大鮮，“頭茬韭，花香藕，新娶的媳婦，黃瓜紐”。這是流傳于蘇北水鄉(xiāng)的一首民謠。

　　韭菜作為“四鮮中的頭鮮”，令居家百吃不厭。談到泰州港口（現(xiàn)姜堰區(qū)華港鎮(zhèn)）韭菜，泰州、姜堰、揚中乃至在整個江蘇久負(fù)盛名。

　　韭菜原名“救菜”。西漢末年王莽篡位，為斬草除根，還想殺掉漢平帝16歲的兒子劉秀。劉秀逃出京城后起兵討伐王莽，不料兵敗，逃生途中饑渴難耐，求救于一個農(nóng)戶。主人夏老漢見劉秀非同一般，就把他扶進(jìn)舍中，因為，缺飯少菜，夏老漢便炒了無名野菜讓劉秀充饑。饑不擇食的劉秀連吃三碗野菜方才緩過神來，他問老漢什么菜如此好吃，夏老漢說是無名，劉秀說，今天，它救了我的命，就叫它“救菜”吧。后來劉秀稱帝天下，封夏老漢為“百戶”，賞地千畝，專門種植“救菜”，直送皇宮。由于以“救”作名不太合適，便專門為 “救菜”之“救”造了一個字“韮”，后人又把“韮”簡化為“韭”，從此“韭菜”便名傳于世。

　　劉秀吃的韭菜是否就是港口韭菜無從考證。只是港口垎田，四面環(huán)水，岸高坡陡，土地肥沃，排灌方便，適宜種植韭菜，這是不爭的事實。港口農(nóng)民種韭菜相沿已久。品種有雪韭、黃韭、獨根紅等，鼎盛時期，種植面積近萬畝。

　　港口韭菜除考究種子、育苗、移栽等環(huán)節(jié)外。最主要的是水肥管理。炎熱夏天，每天起碼澆兩次水，太陽剛出時澆一次，日落時分再澆一次。垎岸岸高坡陡，澆水要用一丈多長的竹柄水瓢，一瓢一瓢地從河溝里舀上岸。瓢舀不到的地方，還要用戽子澆。再說施肥，除了罱泥扒渣之外，還要絞水草捂在韭菜行子里。從早春到秋末，每割一茬都要布一遍水草。越冬前堊家腳灰、人畜糞不談，還要罱泥罱渣覆蓋韭菜。水草和泥渣中含有螺螄、蜆子、小魚、小蝦等多種有機肥，既當(dāng)肥料，又能保持土壤濕潤。港口韭菜從不用化肥，鮮嫩爽口，回味無窮。

　　來年立春過后，菜農(nóng)們早已將小鍬磨得亮晃晃的，不等天亮，開始“夜雨剪春韭”，根部有泥，葉面帶露珠的韭菜，晶瑩透亮，分外鮮嫩，內(nèi)行人一看就知道港口韭菜。菜農(nóng)割韭菜很講究技巧。刀子不挨著根割，一定要稍離根部遠(yuǎn)一點，這樣韭菜才不會受傷。

　　捆扎韭菜要有相當(dāng)本領(lǐng)。頭茬韭菜較短，要想捆圓捆大十分困難，除非六十歲開外的老農(nóng)。等到二、三、四茬……老農(nóng)捆起來的韭菜，每捆足有四、五十斤。姜堰、泰州、揚中等地的菜販子只要看到像足月孕婦的大捆子韭菜，就知道這是地地道道的港口韭菜，很快被搶購一空。

　　在那個“政治掛帥”的年代，港口一帶的農(nóng)民每家自留地種厘把二厘韭菜，就能開銷全家老小的油米醬醋鹽……韭菜可謂是港口人的救命菜。但是，那時的韭菜也被戴上了“資本主義尾巴”的帽子。生產(chǎn)隊隊長一旦發(fā)現(xiàn)哪戶韭菜多了，就會連根鏟除。

　　農(nóng)戶賣韭菜更是件心煩的事。記得小時候的一個春天，媽媽一夜沒睡，將自留地里割的兩籃子韭菜挑到十八里外的泰州賣錢。她告訴我們，賣得的錢除一部分用來量米外，其余的給我們姐弟每人買塊布料做新褂子過夏，我們高興得一夜沒合眼，巴望媽媽早點回來。誰料，直到第二天挨黑，媽媽才從泰州兩手空空回到了家。籃子、扁擔(dān)和帶去的桿秤全不見了。媽媽沮喪臉告訴我們，夜里碰上“紅袖章”了。原來，她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步行好不容易到了泰州楊橋口，剛想歇會兒，就被帶紅袖章的執(zhí)勤人員盯梢了，媽媽左拐右拐，以為甩掉了“尾巴”，躲在一深巷的角落里正準(zhǔn)備與買菜的居民交易，哪知道被盯梢的“紅袖章”逮個正著。結(jié)果媽媽視為“投資倒把分子”，韭菜沒收不談，還被關(guān)了一天，直到她做了深刻的口頭檢討后才放了回來。每當(dāng)我吃到韭菜就會想起母親當(dāng)年那辛酸的往事。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韭菜的食譜也多了。如單炒的話，須旺火爆炒立刻出鍋。這樣鮮香撲鼻，色澤誘人。油少或火小，炒的時間過長，味道會大打折扣。如果不單炒，還有多種搭配炒法。韭菜炒螺螄、韭菜炒蜆子、韭菜炒雞蛋、韭菜炒蝦仁都是極好的吃法，韭菜炒百葉居家最常見，喝酒吃飯再好沒得。

　　韭菜辛辣，既促進(jìn)食欲又有良好的藥用價值。《本草綱目》中說："韭籽補肝及命門，治小便頻數(shù)，遺尿，"。民間稱之為“洗腸草”。“男不離韭，女不離藕”。現(xiàn)代人還稱韭菜為蔬菜中的“偉哥” 。

　　“野火燒不盡”，“鋒利割不完”。隨著歷史變遷，港口韭菜歷經(jīng)坎坷，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路走來。這里的韭菜在春風(fēng)化雨中茁壯成長，一茬接一茬，生生不息。港口人不再為韭菜提籃吆喝了。清晨，長在田里綠滴滴、翹嫩嫩的韭菜眨眼功夫就會隨南來北往的菜商行銷各大超市，走進(jìn)千家萬戶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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