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春天種在心里散文

2024-06-08 散文

　　與友閑談中，說到春天。我知道，南國已是滿枝桃紅，酥酥軟軟的土地上，春色爭著擠著冒出。

　　南方的春天萬種風(fēng)情，婀娜多姿。

　　我沒有見識過那樣的美，沒能在千樹萬樹的妖嬈之下目睹過春的迷人。在我的眼里，春天似乎只是唐詩宋詞的韻腳，遙遠(yuǎn)而神圣。漫天的黃沙敲不開春天的門，那些仿佛赤裸著身子的光禿禿的大樹，在風(fēng)里扭扭怩怩，掛著一臉憂郁。南去的燕子都回來了，它們嘰嘰喳喳談?wù)撝蠂幕ḿt柳綠。然而，北國依然是沉默的，固執(zhí)地遲遲不愿醒來。

　　是的，我的記憶中，春天并不與美麗同步，黃土高坡的風(fēng)沙才是我心里春天的圖章。好不容易捱到樹綠了，花開了，夏天也急匆匆?guī)е鹄崩钡尿滉柛哒{(diào)而來了。

　　這般黯淡的春天，怎么能暈開一場美麗的心情？

　　電視里放著《花火花紅》，最近我迷上了這部連續(xù)劇，更準(zhǔn)確地說是迷上了里面聶遠(yuǎn)扮演的男主人公陳三炮。一個亂世中的土匪，卻有一副俠骨柔腸，有著熱血男兒的家國情懷。我特別喜歡他對鐘愛的女子“花紅”的那份執(zhí)著，帶著點野性的霸道，也有幾分情意綿綿，更有一眼萬年的生死相依�？v不能與她花前月下，吟風(fēng)弄月，只是一番情深意切便是一生最美的愛情。

　　在別人虛構(gòu)的故事里，我卻真實地感動著。

　　如果說主人公的故事理所當(dāng)然就應(yīng)該是搶眼的，那么我想說這部電視劇的編劇真的令人稱道，他將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處理得十分完美，即便是細(xì)微處，卻也能撞擊出一種響亮的聲音。

　　另一個男主人公沈家門是保安團(tuán)司令，在他出外抗日的時候，二姨太與別的男人有染而被公公發(fā)現(xiàn)，在村人面前一番羞辱之后，欲剝衣讓其爬出本鎮(zhèn)。最后此女子不堪受辱，又因與其有染的男子不敢挺身而出，她深感世情涼薄，萬念俱灰之下一頭撞了。

　　鮮血流了一地，像她無處安放的哀怨，她心中最深的愁苦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也不過是化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娘子最愛西湖景，卻在西湖遭囚禁，娘子最愛人世間，偏教人世傷透心�！边@是她留給人世間最后的幾句唱詞，用滿眼的淚和滿腹的疼痛拋給了這讓人欲說還休的塵世。

　　她曾經(jīng)是一個唱戲的伶人，贖身從良，我想她也是愿意與那位司令好好過一輩子的，郎情妾意，你親我儂。然而他愛的并不全是她，另一個女子才是他的命。她傷心，她惱羞，她找到了另一個男人。這一找，她像陷進(jìn)沼澤的羔羊，無法自拔�？伤坪跛囊簧肋h(yuǎn)是別人輕易就能拿起放下的棋子。她一直想著滿滿占著一個男人的心，卻最終活成了一粒塵。

　　瞬間，她的哀怨重重地砸中了我，和這遲遲不來的春天一樣。凄惶，寂寥！

　　她臨死前的那份悲怮，成了迎風(fēng)的幡。所有的惆悵，不管是清晰的還是模糊了的，就這么被一呼百應(yīng)起來，就算生活里有一些美好，此時也被拋于腦后。我被她感染得難過，憂愁。

　　我不知道，是她心里沒有春天，還是我心里的春天太薄，總是架不住一縷寒風(fēng)的侵襲。總之，這兩顆心一遇上就有點狼狽為奸了。

　　不得不承認(rèn)，有的時候，委屈、愁苦、抱怨等等所有的負(fù)面情緒都是一拍即合的，也是頹廢最好的土壤。一個看不到春天的人就好像看不到希望，在黑暗里自生自滅。

　　很長一段時間，心就像一扇打不開的窗，我抱怨，難過，厭惡這生活的刻薄與丑惡，甚至放棄了吮吸陽光的欲望。

　　我是極愛文字的，過去許多年，無論遇到過什么樣的困難都不曾放棄過書寫。七堇年說過：命運(yùn)的仁慈在于，我能將那些快活與失落都融解于文字，從而避免被它們活生生吞沒。但是，有一天，我不想寫了，不愿寫了，任所有的悲歡像奔放的河流順著歲月的河床四散流放，一起流失的，還有對生命的熱忱。

　　冷，心冷得像寒冬數(shù)九的天，一切風(fēng)景都冰封起來。世界如此安靜，亦如此蕭條。一場雪來，我甘愿被它吞沒，藏匿著獨自憂郁。

　　我是那般疲憊，拖著負(fù)累的腳步茫然地徘徊于天地間。生命的模樣被我勾勒得“風(fēng)也蕭蕭，雨也蕭蕭”。

　　春天，離我那么，那么遠(yuǎn)。

　　遠(yuǎn)嗎？真的遠(yuǎn)嗎？

　　家里養(yǎng)了一盆牡丹吊蘭，沒來得及細(xì)細(xì)端詳，已是蔥籠得不成樣子，但凡有一縷陽光，它就能活得熱烈，活得慷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得那樣一如既往，旁若無人。說它鮮衣怒馬似乎都不為過，看它，大有將整個陽臺的風(fēng)采占盡之勢。

　　難道，它的心里永遠(yuǎn)裝著一個春天嗎？帶著蓬勃的希望與豐沛的熱情？毫不計較我給它的舞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花盆，而將藤藤蔓蔓狠狠地延伸，再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