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觸摸散文

2024-08-06 散文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里，除了白天的喜怒哀樂外，剩下的都是黑色的觸摸。觸摸的是時間，是人麻木后的冗余情感，是那些還未長大的自己，是今天和明天的痛苦總和。觸摸吧！用心靈的美交換更高貴的純潔靈魂。

　　我的手伸向我自己，從頭發(fā)開始觸摸，絲質(zhì)是火山爆發(fā)后的泥流，滾燙的溫度下，石頭是不變的心。人們都在向太陽靠近，只有我，還停留在古老的河流中。河面的季節(jié)已有幾千年的輪回，偶爾的水面漣漪，是魚鳥饑餓的掙扎。河水的最深處，千萬年的波紋追逐著村落往日的輝煌。如今殘敗如秋日枯草，荒涼無盡。人煙無處尋找，殘垣斷壁和碎石瓦礫堆砌著繁華的曾經(jīng)�？扇缃�，泥沙纏繞著肥美的水草，烏黑的河底是魚兒的天堂，水中隱隱能看見滿街的人們簇?fù)碇赀~的族長，向巍峨的大山膜拜著，而他們留下的那些身影，卻觸摸著黑夜，觸摸著孩子們稚嫩的的臉龐。

　　是古老的盡頭，也是萬物必經(jīng)的死亡。聽，周遭的一切都在低聲的啜泣，人們相互擁抱在一起，一堆篝火照亮天空，照亮大地。人們從來沒有如此溫暖過。也許多年以后，不會有人記得他們，但他們的故事永遠(yuǎn)記錄在石頭的冰涼中。倘若你走在那些平整的小路上，你能聽到勁力十足的心跳，你能聽到小羊羔迷路時的無助呼喚。此時，你的心莫名的感動，靈魂深處似乎有無數(shù)的手觸摸著你的心。這種觸摸是黑色的，善良又純真。

　　一隊人馬匹即將從村落出發(fā)，馬背上是酥油和青稞，男人們圍著風(fēng)馬旗祈禱神靈的庇佑，臉上虔誠的面容是如此真實。女人們站在村口目送馬隊的離去，心中的不舍溢于言表。像這樣的眼神，世世代代的相傳，其中的意境無需言傳，只要到了馬隊離開的那刻，這種植根在民族血液里的情感就會噴涌而出。馬隊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村落卻離喜馬拉雅山更近了。這是對生活的零距離觸摸。

　　滿目是雪山的白和大地的枯黃，翻過一座座高聳入云的大山，早已經(jīng)是身疲力盡，偶爾遇上雪花飄飄，道路更加崎嶇難行。最危險的是行走在狹窄的小路上，一條開鑿在大山山腰的路，寬四十多厘米，下面是湍急的河流，腳下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河流身亡。無奈藏民的生活離不開茶葉，茶葉是他們獲得維生素的唯一途徑。茶葉在這條古老的茶馬古道上生根發(fā)芽，從云南的普洱市到麗江，再到拉薩，甚至到尼泊爾和印度，另一條茶馬古道是從四川的雅安出發(fā)，到拉薩，到印度尼泊爾。茶馬古道的開辟，是茶葉對文化和生活的溫柔觸摸，幾千年來，從不改變。

　　接下來的一幕是虔誠的朝圣者，佛教信徒的一生愿望就是生命中實現(xiàn)一次到拉薩的朝圣，首先要到當(dāng)?shù)鼗罘鹉抢镎b經(jīng)，接受指引，而后就從寺廟外的白塔開始。他們的手上是兩只木板手套，身前是牛皮衣裙，每走幾步就五體投地，身后則是兩個拉著手托車的老人，三位年輕人在前面不斷的重復(fù)著。在路途中他們不能說謊，不能殺生，不能心生欲望，像這樣的前進(jìn)，他們一天最多能前進(jìn)六公里。從四川邊境小縣到拉薩的距離是二千一百公里，路途的艱辛可想而知。一路上兩位老人負(fù)責(zé)安營做飯，吃的是青稞面和酥油茶。到了中途后，年逾六旬的一位老人因肺病身體不適，走路都喘著粗氣。在附近一家小診所簡單看了下后，他毅然拒絕了他休息的提議。他選擇了繼續(xù)朝圣，他說道：“如果死在路上就就地掩埋，這對于我來說，是無比的光榮�！�

　　途中他們遇到了另一隊朝圣者，當(dāng)記者詢問他們?yōu)楹纬r，一位老人拿出一個相框，相片上是他們一家的合照，前些時間他們的大兒子意外身亡。講到此處，老人難掩悲痛，眼角溢出了淚水。他令我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他說了一句話——我愿意將我的身體奉獻(xiàn)出去，獨自受苦，為天下祈禱，在此過程中慢慢找到內(nèi)心的安寧和愉悅。這句話令我震撼，這也許就是信仰，也許就是對靈魂的觸摸。

　　朝圣者出發(fā)第一百八十六天，他們到達(dá)了目的地大昭寺。如此遙遠(yuǎn)的路程，如此的艱辛，如若不是強(qiáng)大的精神信仰作為支撐，又有多少人能堅持下來呢？他們的額頭上有厚厚的疤，疤越是厚，證明越是虔誠。除此之外，他們的手和膝蓋都是傷痕累累，關(guān)節(jié)處浮腫，這么多身體上的痛苦，有多少能承受呢？僅憑這一路的磕頭膜拜，就讓人崇敬起來。我相信，這是黎明前的熾熱觸摸，看得見希望，又自我洗盡一生罪惡，重新做人。

　　拉薩南邊欽浦溝是修行僧侶集聚的地方，據(jù)說印度佛教傳教僧侶蓮花生法師就是在這里鑿洞修行。正如紀(jì)錄片里所說的一樣，這里是一面能反照靈魂的地方。雖然有些不懂他們?yōu)樘煜律n生祈禱的執(zhí)著，但我欽佩他們?yōu)樘煜律n生祈禱的無私。在這里，沒有安樂，沒有可口的食物，沒有七情六欲，就這樣跳出世俗，自我成佛。想到這里，倍感愧疚，即便我雙手健全，也觸摸不到自己。

　　朝圣者的另一個目的地是神山岡仁波齊，岡仁波齊是印度教教徒和藏傳佛教教徒的神山，山下世旁瑪雍措湖，信徒們站在清澈的湖水中，用泥沙抹在臉上，或者是用湖水澆洗身體，他們相信無論你過去有多大罪惡，只要用湖水就能洗掉所有罪惡，進(jìn)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寫到這里，我百感交集，心中有無數(shù)難以言說的感動。生命平等，慈悲為懷。多行善事，輪回往生。如若快樂，觸摸別人。如若痛苦，觸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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