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西藏散文

2024-09-30 散文

　　說句心里話，長期以來，我一直固執地認為青藏高原是中國最貧困的地區，是經濟、文化、交通等最不發達的地區，是資源最貧乏的地區。但我在林芝桃花盛開的季節到了西藏之后，經歷了步行春風中的西藏，我從心中承認我的無知，并為我的無知羞愧，為我的淺薄不安。為此，我忍不住就在心里寫下了“感恩西藏”四個大字。

　　我感恩西藏，并非感恩林芝那香飄萬里，并非感恩喜馬拉雅山的雄奇，并非感恩唐古拉山那青山舞銀蛇般變幻。我想說，我感恩西藏的春水，感恩藏族人民的世世深情之水。

　　我非常肯定地說：“如果沒有青藏高原的春水，就沒有長江、黃河、岷江，就沒有長江文明、黃河文明和四川盆地的蜀文明。”長江的源頭在唐古拉山的頂端。中國的四個直轄市，無一市一人不飲青藏高原的雪水，沒有青藏高原宗教般莊嚴的春水，何來南水北調？說到底，中國人千百年一直在喝著青藏高原的乳汁，而且永遠地滋潤我們的子孫。

　　青藏高原的水，沒有我們在長江和黃河中下游看到的洶涌澎湃、一瀉千里。到了唐古拉山后，我想，蘇軾和李白肯定沒有到過青藏高原。蘇軾的千古名句“卷起千堆雪”在西藏是看不到的，李白的“黃河之水天上來”倒有一點歪打正著。黃河之水確實是從天而來，最起碼是離天最近。

　　我步行爬到了各拉丹東山，心一下收緊了，這是長江的源頭嗎？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里遍地是雪，太陽在頭頂，天是一種用任何彩筆都不能繪出的藍。陽光是那樣的明媚，狂風是那樣的肆虐，風把衣角吹起旌旗一樣獵獵。雪用力打在臉上，而衣服和臉上卻無一積雪。其間太陽直射在頭頂上，不遠處的山上如沙粒的雪在風的吹舞下，形成一股股旋轉的煙柱，不停地開騰，直到和白云融為一體。而雪的分布極不均勻，這個山頭終年覆蓋著大雪，那個山頭無一片雪，另外一座山從山頭到半山腰只有一條帶狀的積雪。沒有人知道為什么？我就好奇地問旁邊放牧的老人：“為什么這座山中只有一條帶狀的雪？”老人看我半天后說：“那是仙女的哈達，圍在這神山上。”“那座山頭頂部的雪呢？”老人又說：“那是仙女搽臉用的粉。”好浪漫的哈達和粉啊！

　　我凝望著白色的積雪覆蓋山頂，不禁感慨西藏人民的苦心。作為離天最近矗立的水，它連著世俗和天界。那懸掛注入靈性的經幡，召喚風雪和雷電，為靈魂注入圣潔；那一點一點融化的雪水，無聲地注入地下，匯聚成河奔騰東進，它帶著西藏人民的祝福，滋潤著長江和黃河的兒女。

　　如果說雪是凝固的水，是水的后世，那霧就是水的前世，是漂浮的水。在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我孤獨地行走。終日是云霧繚繞，你分不清何者為云，何者為霧？這里是西藏富庶的地區，山上沒有我想象的高山流水。遇到本省的老鄉和他藏族的妻子到山里采野蜂窩，小伙子在林芝服兵役后“嫁”到西藏，夫婦倆熱情地邀請我到他們家中做客。晚上我問他雅魯藏布江兩側山上沒有雪山，山上肯定沒有水，小伙子要妻子回答，漂亮的藏族姑娘用流利的漢語自豪地告訴我：“山有多高，水有多深，每一座山上都有水，就像每一個人頭上都有血一樣，人頭血、山頭水。”小伙子補充道：“叔叔，西藏的每一座山都是水的寶庫，霧是水的另一種形態，只要霧能變成水，即使是冬天，它也是春天。我們生活在春天里，從事甜蜜的事業，我和我愛人每天都在春天里度蜜月。這是真正的蜜月，因有圣潔的水，才有我們甜蜜、滋潤的愛情！”

　　西藏水的另一個重要載體就是湖泊，納本錯、羊卓雍錯、阿姆拉錯。我真不知道我生活的星球還有如此美麗的湖泊，如此美得攝人心魂。羊卓雍錯藏語意思是“仙女的眼淚”。按西藏人的說法每一座山都是圣山，每一座湖泊都是圣湖。一花一世界，一葉一殿堂，我更愿西藏的每一季節都是春天，西藏的每一點水都是春水。

　　在藏北的牧場，我看到淺淺的沼澤，水很淺，牛喝水時下面的土都翻動著，很是渾濁，可長江、黃河的就是由這淺淺的水匯聚而成，我心里不由得一陣一陣震驚！

　　西藏是全世界儲水量最大的地方，可青藏高原如西藏那些老祖母除了自己用的，多出一點都捐給了佛。老祖母生活在高山雪域惡劣自然環境，卻為全中國守著最寶貴的水，無私地奉獻給長江和黃河兒女，自己卻過著清貧的生活，這難道不值得我們子子孫孫感恩的嗎？

　　其實，西藏人民是最知道感恩的民族。在米拉山口，海拔5200多米，終年冰雪，氣溫常年零下，和唐古拉山的景色差不多，和我們常在電視機上看到的也差不多。我遇到從松潘磕長頭到布達拉宮的老扎西，在他休息的時候，我坐在他的身旁，請他喝我大保溫杯里的水，老人很不好意思喝，我開玩笑地說：“您有資格喝的，這是你們西藏的春水，這是你們的啊！”老人笑了，然后喝了一口我杯里的水，喝完后遞給我時開心地說了一句“扎西德勒”，老人接著說：“其實你們也不用感謝我們，我們藏族人民要感謝全國各族人民，沒有文成公主入藏就沒有西藏的織布、治金、種植業等文明，我今年60歲，我感謝佛祖、感謝共產黨！我祖輩都是農奴，我一出生就是真正的人，你看我身上戴的金銀、天珠。如果農奴制未廢除，我們農奴戴金銀是要被剁手的，別說我們供應你們的水，其實，全國各族人民也供應我們心中最圣潔的水，文成公主和共產黨就是我們心中的春水。青藏、川藏、滇藏、新藏線不是一條條滿載全國人民心意的春水流入西藏嗎？”這是一位有大愛的智者，我祝愿這位有一腔春水的老人永遠扎西德勒！在夕陽照射下，老人磕向他心中的圣地。我們輕輕揮手分別，化著西天的云彩......

　　西藏的水，西藏永遠的春水，我滿載一腔莊嚴圣潔的春水，走在屬于我們的春天里。

　　但我們永遠不能忘記的是那些無私給予我們春水的西藏。

　　我突然想起六世班禪—倉央嘉措，那位水一樣柔情的活佛，耳邊響起莊嚴、天籟的聲音：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不念

　　情就在那里

　　不舍不棄

　　是的，情就在那里，不舍不棄。

　　......

　　我愿用我一生的體溫去溫暖那蒼涼、靈動、圣潔的天上之水。吻你之眸，伴你萬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