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詩賞析之六野花

2024-11-04 情詩

　　詩：野花

　　我沒有影子

　　我在山的影子里生長

　　我的周圍，空曠、荒寂、恬靜

　　山把我摟在懷中，回憶著歷史

　　我不知道月亮、太陽的色澤、形狀

　　終年，跳動的風搖曳著我的冷靜情感

　　夜間，只有螢火蟲點燃我的欲望，讓朦朧的

　　黑暗不再休息

　　搖晃著，走向潮濕的黎明

　　當淡淡的影子在腳下消失

　　我笑著，期待著

　　在二月的清晨

　　在八月的季節

　　我的一生

　　沒留下永恒的照片

　　我是山影的生命

　　盡管透亮嫩黃的枝葉沒有定期發綠

　　淡白的花朵小得像山栗子的一個花瓣

　　我高擎的是一盞淡白的燈，是映照自由

　　使自己青春不在陰沉的嘆息里消失

　　——選自《姚學禮海外詩選》第114頁

　　賞析：

　　“我沒有影子”，就是我沒有人欣賞。

　　大家想一想，深山中的野花，有幾個人欣賞？或者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有多少人注視？

　　默默地發芽、生長、開花，或者結果，或者夭折，或者青青地被刈割，是從來就沒有人去關注的，也是從來就沒有人憐惜的，這是多么悲慘，又是多么讓人傷感的事實，野花就是一個個平民百姓的真實生活寫照。

　　“我沒有影子”，我卻又在“山的影子里生長”，我的周圍，“空曠、荒寂、恬靜”，這是何等的荒寂啊，但并不是說野花就沒有情愛生活，不，不是的，“終年跳動的風搖曳著我冷靜的情感”，為什么冷靜呢，當然是因為我的微小，是因為我卑賤的微不足道，冷靜是因為碰釘子失望太多了的緣故，再也不敢輕易熱烈了。這跳動的風，也許是，也只能是搖曳著我的情感，或者說這跳動的風只是遠處可望而不可及的令人心儀的一個異性的倩影，是引起我冷卻麻木情感的一點點波瀾的源泉。

　　但夜間卻不同了，也許是壓抑的太長久太沉重，期望太熾熱的緣故，在夜間，野花的情感世界更大膽更真切更豐富一些，“是螢火蟲點燃了我的欲望”，于是我就讓“朦朧的黑暗不再休息”，誰能阻撓小小野花的情愛呢，你看她愛起來連黑暗都不讓它休息，那是怎樣的一種驚心動魄的愛喲，又是怎樣的一種刻骨銘心的愛，你可以張開想象的翅膀去飛翔，人有高低貴賤貧富，情愛卻是一樣的真切暴烈。這夜間，也可以理解為是暗戀，也許對方不知道，也許對方不接受，于是這種獨自一個人的相思，就是這樣的熱烈，驚心動魄，豐富多彩，就獨自一個人陶醉在熱烈綿綿的相思中。

　　“搖晃著，走向潮濕的黎明”，野花似乎是醉了，是的，野花當然是醉了，她那樣驚心動魄的愛讓黑暗都沒有時間休息，它自己不醉才成了怪事。

　　我喜歡先生的詩，是因為先生的詩總能形象準確地抓住被描寫對像的惟一特征。大家看，野花在暗夜中沉醉于愛情，但她還未忘記走向潮濕的黎明。這潮濕的黎明，特指的是發生在夏季的故事，是暗指這是情愛發芽、生長、開花的季節。詩人時刻知道自己描寫著什么，他想要表達一種什么樣的情感。而這一個潮濕，不但使詩意更加地濃郁，而且越發引起讀者的聯想，為何潮濕？是激動？是傷心？還是歡樂？

　　于是，野花歡笑著，向往著，“期待著，在二月的清晨，在八月的季節”，也就是在草兒發芽的時候，在花兒結果的時候。可詩人沒有這樣說，卻又分明透露出了更多更美好的信息，尤其是給讀者打開了一片廣闊想象的空間，描寫的是一個非常微不足道的野花，卻又刻畫出了一個關于美關于人生關于情愛關于哲理的具體而又優美的畫面。

　　如果把這首詩的上半部分看成全詩的“比”的話，那么全詩的下半部分就是“興”了。

　　當然，詩還是那樣生動、準確、鮮活。

　　野花的一生，“沒有留下永恒的照片”，“盡管透亮嫩黃的枝葉沒有定期發綠”，是的，野花生長在大山的影子之中，自然沒有肥沃的土壤，更沒有適時澆水施肥的可能，那怕就是有人看一眼的精神鼓勵也幾乎沒有，所以你怎么可以要求她必須定期地發綠呢，即使她發綠了也只是“透亮嫩黃”的呀（因為深山里溫度低，日照時間不夠），你再怎么好意思苛求她色彩斑斕呢，她就是連陽光這最起碼的溫暖能得到的也是那樣的少，是那樣的遲緩，要知道“向陽花木早逢春”，背陰草木發芽遲呀。

　　有一年8月下旬我到平涼太統山游玩，在山頂上摘到了還未熟透的杏子。杏子最遲應該在6月底熟透，而太統山的山杏，已婚是8月中旬了，有一半杏核還發白著。這是因為它所汲取的熱能不夠的緣故。當時正在熱播一個電視劇，主人公名叫山杏。我就想，以后快別給孩子起名叫山杏了。叫山杏的孩子命太苦了。

　　難能可貴的是野花并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僅管“淡白的花朵像山栗子的一個花瓣”，但她卻是“高擎（qing）的一盞淡白的燈（仍然未離開野花這個描寫的對像）”，“是映照自由，使自己青春不在陰沉的嘆息里消失”。即使野花生活在陰沉中（缺少陽光的地方），但她沒有消沉。這不正是我們平民百姓的真實寫照嗎？

　　寫詩的目地性，對詩人來說是非常強烈的，他當然是有感而發的，在對現實生活深入細致的觀察、思索的基礎上，尋找所要描述的事物，讓它來表達作者想要表述的思想。先生的詩作，總是能從最普通的事物中，很準確地抓住其獨有的特征，并形象地表達出來。來表達作者最想敘說的意思。

　　野花就是給我們普通老百姓唱的一曲贊歌。是催促普通人奮擊人生的戰鼓、號角，是那樣的悅耳、動聽，催人奮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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