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李白的信

2024-08-19 李白

太白：

　　見信好。

　　如今中原大地，酷寒剛過，陽春未及。有雜花初露，野草尚青。余居濟南，耳聽經濟法概論，味同嚼蠟。教師聒噪較烏鴉且有過之，心念君，神往日久，慕君才情，閱歷。可手書千詩行萬里，可張嘴豪情蔑王侯。拜服，遂與信。

　　我愛著你也同樣愛著的美酒。酒是佳品，善飲者多情。可噴才情，可動真情，可懷親情，可激傲骨。后人好酒者多，善飲者少。你可以在酒后大笑王侯，說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你可以在酒后狂露豪情，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喝酒覓知音難啊，你和善釀者紀叟說，夜臺無李白，沽酒與何人。一瞬間我心動，妙處難于他人說。我年紀小，生怕酒多累己。不想未觸酒之妙，先為酒所傷。昨日我讀詩云：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此為今人郁達夫所做。多妙。你們全是酒中仙，酒后詩情噴，我羨慕你們。諸如普通寫詩的人，他們的詩是一字一句慢慢推敲摸索出來的，雖不乏精品，但終少了一點灑脫。而你不同，你只需一張口噴出你的才情就是一幅幅詩篇，千萬人不及。后人余光中說你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剩下三分，嘯成劍氣，秀口一吐，就半個盛唐。這贊譽花哨了一點，但意蘊頗對。酒中有杜康，可以解憂，不及你灑脫。酒中有阮籍，大醉六十日，躲皇帝召見，有輕狂尚無君之豪情。劉伶醉，醉天醉地醉君醉圣人，醉到不顧世俗禮教，醉到衣不蔽體，翩翩而舞，我本也欽慕他，但較之與您，又少了些許莊重。我本看不起這所謂莊重，形式一類的，但劉伶太野，我徒有欽慕。酒中還有陶潛，陶潛閑，陶潛實，陶潛的酒不過米酒，像三月風，四月雨，沒了烈勁兒，說不出你口中的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說不出你口中的長風吹月渡海來，遙勸仙人一杯酒。酒中有古龍，大酒，酒后抓鋼刀，大酒，酒后睡女人。比您豪情有余，才情不足。諸多此類，余不一一。杜工部謂君曰詩仙，一個仙字，頓將后世所有善飲者比了下去。我愛酒后語知己，談天說地覺天地都寬。我想有酒有詩佳人作伴。我想你想過卻尚不及做的種種。是否心太貪。

　　我愛著你有我卻沒有的豪情與狂傲。你詩中說我本楚狂人，風歌笑孔丘。你能讓貴妃磨墨，能讓力士脫靴，能縱情高歌歌山川闊，日月明。多么讓人羨慕。如今歲月里，再也沒了多少狂人。他們愿意夾著尾巴做人，他們不愿說實話，他們不愛歌日月山川，他們不愛美人愛江山，他們無才情卻會假話連篇賽美文，他們會歌頌會逢迎，卻不會狂笑不會悲鳴。我常想著您要是來了，是否還會寫詩？是否還愿意寫詩？是否還能寫出原來的詩？狂是真性情，有才者狂，藐著權貴，藐著世俗，一聲狂笑，便驚了所有唯唯諾諾的庸人，如今這世上少了狂笑，多了諂笑，貌似和諧，一派庸碌。

　　現下世道，無道無佛，無君無禮，無才無忌，倘若太白再來，恐無法仗劍游山林，學喚珍禽之道術，也無緣信步入廟宇，同異僧談詩論話辯佛經。您可入作協，做報告，趕演講，去訪問。躺有興趣，可去北京一游，東莞轉轉。樂與不樂，全在于君。

　　以上幾句，不免氣量小了。我愛著那些已然消失的您的美麗和魅力，是因為這世上少了太多瑰麗異常的傳奇，多了太多庸庸碌碌的故事。我還做著被別人嘲笑的夢，假裝自己豪情萬丈。君逝千年，千年之前的月亮還在，湖水還在，您已經走了。每每想到您捉月而逝，心中感慨，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完成一部傳奇的故事。

　　欲言千言，于此止。許多話語尚不及細說。我依然在睡前醒后念著諸如太白，古龍等等諸人豪情，在一派庸碌的世界上假裝自己還豪情萬丈。

　　遙祝君安，天上安好。

　　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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