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地上，如水一般澄澈。夜空中，銀河里的繁星，仍那么閃亮，地面樹影婆娑，還有似乎永遠也掃不盡的落葉。狂風，搖動的樹枝，飄落的黃葉，循環往復。
“沙，沙，沙……”，街道傳來掃把與地面親密接觸的摩擦聲，大掃把刺啦地劃過地面，落葉漸漸被趕到了一處。好在有月光，還算敞亮，不用打著點電燈也能看清散落一地的樹葉。月光下，駝背的老人漸漸加快速度，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掃把。
深夜，閃耀著的萬家燈火，逐漸收斂了，慢慢，最后一盞燈也滅了，燈紅酒綠的街道漸漸恢復了往常的寧靜，如同熟睡的嬰兒，吐著泡泡，一點點地沉入夢境，人們都和和美美地進入遐思無限的夢鄉。
“沙，沙，沙……”，月光下駝背的老人，似乎長著一雙慧眼，能看見所有擾亂街道美觀的雜物，毫不懈怠地把街道打扮得越來越漂亮，當太陽從東方露出他的笑顏的時候，迎接著人們的又是嶄新的世界。
月夜，是那么的寧靜，連一只飛鳥翅膀的撲哧聲都沒有，老人隱隱的咳嗽混雜著掃地的“沙，沙，沙……”聲，奏出一曲動人的樂章。月光灑在老人爬滿皺紋的臉上，如此恬靜。月色是美的，樹影是美的，老人佝僂的軀干是美的，“沙，沙，沙……”的掃地聲也是動聽的。
突然，萬黑叢中一點亮，誰家的燈點亮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掃什么掃，再掃，我打折你的掃把，滾一邊去”，不知是誰，沒好氣地對老人披頭破臉地對就是一頓罵。緊接著，又是“啪”的關燈聲。老人緩緩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萬般無奈，卻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這是他的職責。
“沙，沙，沙……”，又是一陣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傳來。一個穿著橙色馬甲的老婦人，拖著掃把，從被黑樹林包圍的廣場走來，懷中揣著不知什么的熱氣騰騰的東西。“快過來”，老婦人小聲吆喝著，老人抬頭望了望，又低頭繼續打掃街道，執著地掃完整條街道才肯向老婦人走過去。
老人脫下帽子，浸濕的白發緊貼在頭皮，額頭上掛著幾粒圓滾的汗珠，張大著嘴，呼呼地喘著氣。不遠處，老婦人又一次呼喚：“快過來，我給你帶了饅頭和咸菜”。
月光很亮，看得見掃地，卻看不太清吃飯。不時傳來老婦人輕聲的抱怨，“哎呀，一塊肉怎么就掉了。哎！”昏暗的月光中，那雙污跡斑斑的雙手與白皙的饅頭無疑是最鮮明的對比，觸動人心。
走廊上站著的中年人似乎想到什么，轉身走進屋。
空氣中依稀散落著一句輕輕的“對不起”，那是來自他心底最原始誠摯的懺悔。
燈，又亮了，老人和他的老伴兒，在燈光下面帶笑容，吃了一頓熱騰騰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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