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喜歡這樣無休無止地漫游
從曠野，到河流
像風一樣走
陌生人，如果有一天
看見我死了
就隨便挖個坑，把我埋了
只是，在我的身上
要多蓋一些干凈的.土
二
從樹林子里走過的人
是剛才在坡上埋我的人
他有白晝的容顏，黑夜的眼睛
如果明年春天
他再來河邊看我
我將還給他
——兩棵桃樹，一片麥子
三
昨天落過月光的地方，今天下雪
要是能像一個詩人
所說的那樣
一邊下雪，一邊下月光
就更好了
這樣我就可以隨意地把月光叫雪
把雪叫月光
四
我躺著，田野也躺著
假如星辰在天空
也這樣注視我
會不會把我當成黑夜里的一片大地
假如，我睡著了
我會不會像一場大霧，飄得無邊無際
五
為什么把天空看久了
會無端地感動？
為什么在大地上走久了
會莫名其妙地流淚？
為什么把那些人看久了
會憂傷地背過身去？
六
村莊老了
池塘老了
燈火老了
土地老了
老人老了
孩子老了
被拋棄的神靈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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