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我愛你的散文

2022-08-29 散文

　　‘媽，快到了，您在堅持一會。’我氣喘吁吁的背著婆婆一步一步的爬著樓梯，兒子小海懂事的拿著一大包的行李在后面跟著。

　　婆婆幾個月前下樓時不小心從樓梯摔了下去，大腿粉碎性骨折。小海的父親聽說后從南方歸來，沒曾想，大巴出事故，竟永遠的留在了南方，我聽說后，當時就暈倒了在地上，家里的一切就像一個噩夢一樣，每天擊打著我本來就很脆弱的心。婆婆每天的換藥，復查，我每天的背著她樓上樓下的，身體已經嚴重的吃不消了，小海的大姑在鄉下，幾次來接婆婆回鄉下，我沒同意，鄉下的治療條件不行，再說了，我還在醫院工作，照顧老人也挺方便。就這樣，我堅持了有三個月，后來一次在樓下碰到了一個好心蹬三輪車的人，每天來幫助我背婆婆，還幫助我送到醫院，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他挺文質彬彬，帶著個眼鏡，咋看咋都不像一個蹬三輪車的人。但轉念一想，這年月，啥都下崗，他一定也是下崗職工，沒辦法了，在蹬三輪車。每次來，他都拎著個黑色的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啥，我也從來沒問過他，就知道他姓張。每次送完婆婆，在樓上有時連碗水都不喝，收錢也就是三輪車的運費，我挺感動，幾次給他錢，他都不要，說‘你一個人也不容易的，我能幫上忙得，也就是我這身力氣，別的我也幫不了。’我知道，他是個好人。這個社會，好人還是多。

　　一次，他急忙的走了，忘記了拿包。我當時也是好奇心，偷偷的打開了包，里面有一身干凈的衣服，還有幾本教材，還有一個筆記本，我在筆記本上找到了他的地址。我想，他可能是一個老師，但現在這個年月老師的工資待遇不低，他為什么還在蹬三輪車，還有，這一身干凈的衣服說明了什么問題，帶著這個疑惑，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他的家，在我居住的西南方的一個小區里，在小區門口，我遠遠地看見了他的三輪車，與一溜停放的轎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在三輪車跟前站站，抬頭向上望去，他的衣服在一個窗戶下晾著，我就來到了他的家。

　　打開了門，他有些驚訝，但看見我手里的包，知道了原因，忙招呼我進屋。里面的擺設還可以，在對著門的墻壁上，一個百壽圖中堂，筆道蒼遒有力，下面落款是他的名字。我又抬頭看了看家，沒看見他老婆，但有一個和小海差不多大的女孩端著碗從里屋出來，里面傳出來劇烈的咳嗽聲，我抬步慢慢地走去，看見了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婦女在床上躺著，面黃肌瘦，兩眼深深地陷了進去，床前的垃圾桶里有著嘔吐物。我向她問了句好，她無力地回應著我，抬手讓我在床前坐下，我憑著多年的醫院工作經驗，我知道她患了疾病，根據嘔吐物可能是胃有毛病，果然，老張給我倒了一杯茶，說，‘有胃炎吃啥吐啥’。我說‘咋不送醫院，胃炎也不嚴重，好好看看，會好起來的。’老張苦笑著說，‘看了，在家里靜養呢。’我疑惑，但看見老張的苦笑，我沒再問。

　　老張把我送到了樓下，對我說‘孩子他媽得的是胃癌，已經到了晚期，為了給她治病，我已經向朋友親人都借遍了，到頭來，也怕治不好，我現在沒辦法，早上和晚上，蹬三輪車掙倆錢貼補家用。我聽了很感動，讓他帶著老婆去我所在的醫院再好好查查。老張用手梳理了一下頭說‘以后吧，可能以后要麻煩你的。’我點點頭，說‘有啥事，你說話，我能幫上忙的我盡量。’

　　后來，婆婆慢慢地好了，大姐把她接回了老家。我幾次看見他的三輪車在清晨的早霧下，在傍晚的霓虹燈里穿梭。我有時帶上些水果，去看看她，也幫助他洗洗刷刷，也給孩子做些飯菜，女孩挺懂事，比小海小一歲，學習成績很好，有時，我也帶著小海來他們家，他倆很快的成為了好朋友。開始我給老張錢，他說啥也不要，還對我說‘你一個人也不容易，我怎能要你的錢呢’我沒辦法，只好根據她的病情，買了一些西藥和中藥給送過去，老張也不再堅持。

　　就這樣，我們倆家互相交往有半年多，一些力氣活，他來給我幫忙，有時我帶著小海去他們家，還有時，我也和她聊幾句話，她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說‘妹子，你是個好人，假若我那一天不在了，你要替我好好地照顧他們爺倆。’我無語，輕輕地對她說‘你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她苦笑著，苦笑著。我幾次要帶她去醫院復查，她都不愿意，說‘不愿意在浪費那個錢了，自己啥病自己清楚。’我流淚了，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她終于要走了，在我工作的醫院里，我和老張在跟前，小女孩我提前帶回了我的家，讓他和小海在一起，但女孩好像知道了什么，竟和小海偷偷的來到了醫院。那是一個晚上，外面下著雨，秋天的雨，帶著一種凄涼和蕭索。在病房里，老張半跪在地上，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無語的看著他，淚水慢慢地從眼眶里流了出來，灰白的面龐上竟泛有一絲紅暈，輕輕地對老張說‘今生，我愛你，愛你給了我太多的情分，愛你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回憶，愛你為我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今生，我愛你。’我哭了，哭的出了聲。孩子們也哭了，老張輕輕地吻著她的手，說‘我沒用，我沒照顧好你，我沒用……’她向我用眼神示意，對我說‘孩子和他我就交給你了，交給你放心。’又招呼女兒在跟前，對女兒說‘這個以后也是你的媽媽了，快喊媽媽。’女兒懂事的向著我喊了一聲‘媽媽’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微笑著彎過了頭。沒有遺憾的走了。就這么的走了……

　　后來我和老張結了婚，結婚的那天，老張總想給我說些啥，我用手按住了他的嘴，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今生，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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