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造訪散文

2021-04-11 散文

　　爺爺離世八年多，偶爾還會入我的夢造訪我。我一直相信這不是簡單的有所思而成夢所能全部解釋的，我幾乎宗教般地堅信，這是我和爺爺始于不同時空借助于夢這媒介完成了一次神魂的重逢與交流。

　　夢里的爺爺精神矍鑠，不似生前衰頹。他通常沒有預兆地來，說些無甚緊要的話，偶爾也交代一些什么。在我情緒低落或處境不佳的時候，爺爺的到來讓我如飲甘霖，他或許沒有鼓勵我，也不像在現實情境中可以直接幫我尋找解決辦法，但他來了，至少留給我醒來后甜蜜的咀嚼。

　　我不知道夢里爺爺精神飽滿是否代表了他在天堂無憂，但醒來后的我無限欣慰。

　　爺爺生前多數時間在我的記憶里是缺失的，我只是在年長懂事以后很體貼地陪他走過了最后幾年。耄耋老人如孩童，愛吃些零食，每次學校回家，我都會帶上一大袋零食。看著爺爺接過零食時欣喜和吞咽時滿足的表情，我的幸福感和自豪感溢于言表。爺爺平時喜歡有人陪他聊天，在家里愿意聽他說的似乎也只有我，很多時候我對他的話題并不感興趣，但看到我頻頻地點頭發笑他便繼續興致勃勃地講下去，直到我演不下去借故離開。爺爺說過的話里面，印象最深的是他年輕時候的光輝業績和驚人之舉，比如全村掰手腕第二名，去廈門有緣得見陳嘉庚等。說這些的時候爺爺自然是眉飛色舞，我聽得也是心潮澎湃。我的景仰助長了老小孩的'“虛榮心”。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在學校弄畢業論文沒能及時趕回見最后一面，我抱憾終身同時卻欲哭無淚。爺爺的遺容無比安詳，這也減輕了我些許愧疚感并獲得少許安慰。

　　家里人乃至村里人都評價爺爺是個路遇錢財而不拾，逢見貧弱伸援手的正直良善之人。我的印象是爺爺樂觀豁達不記仇，錚錚鐵骨藏胸間。晚年的爺爺耳背嚴重，總要讓人家說上好幾遍才能聽見，有時候別人不耐煩甚至惡意地大聲叫喊他也不露慍色，始終樂呵呵地耐心回應，有時候還會調侃對方為自己解圍。爺爺有豁達的一面，同時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有一年，和村里一戶人家發生糾紛，爺爺看明白是對方明顯欺凌之后，硬是拄著拐杖先父親一步去對方家里討要說法，最后憑著爺爺的血氣和威望獲勝而歸。

　　大家都說爺爺是個老實人，老實人通常不喝酒不，這對爺爺無疑是個桎梏。爺爺當了近一輩子的老實人，最后在一個他最疼愛的堂叔婚宴上破了酒戒，之后又揣著我偷給的十幾塊錢上了牌桌。我當然不會把它總結為晚節不保，如果爺爺還在，我會偶爾給他買酒并繼續偷塞給他零錢去賭桌瀟灑。過分的壓抑不能綁架一個老實人，生命的本能需求于己于人無大害，我們就沒有權力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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