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美麗世界的孤兒

2021-01-29 散文

　　我們擁抱之后，別離。

　　我面前有一條很長很寬的河，窮盡一生我想我也無法泅渡，某一日的某一刻，我終會沉入陰深的河底，那里，只有我。我如佛般打坐，以我之身，蕩盡河中怨唳，后世之人若有如我者，不覺惶恐，見我，仿佛見到前世今生。

　　這河永遠也開不出蓮花，永遠也奏不響那采蓮的曲子，禿禿的河面只有水波橫去，縠紋之間是多少離情別怨，再以人世惆悵加之世事無情疊之，見之，則思不再見之。這河因我一人而生，絕不會有旖旎的春色，和湖心亭的雪，就連世間的冷雨也避之不及，我不知我何以與這條河就面結緣，但我知道那是我的歸處。

　　涉河而過，我看到多少人倚危樓哭唱：淚已流千載，化作千山萬水，魂飛幽冥里，怎不愁。似作我的'挽歌。我澀澀苦笑，像一只淋濕羽毛的雀。可是我不能停，我要向最終的歸宿邁進。我看到遠處天空的霞極絢爛，飛鳥飛出岫去覓食，一道道炊煙繚繞在云谷見，樹在吹它的風，草在結它的籽。我差點流出了淚，和蕓蕓眾生一樣的淚，可是我不可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還有多久，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河上。蜉蝣從我面前爬過，我心里生出極大的悲憫感，我覺得我似它又不似它，但我知道我的悲憫是為它也為我。夕陽已然下了，星空像孩童的眼睛，純凈明亮，月映在水里，就在我的眼前，伐桂的聲音悠遠綿長。蜉蝣在月光里一動不動，像極了廣寒宮那只玉兔。我邁開腳步，像后羿射出的那支箭，無法回頭。

　　我在河底，見來客，她比我平靜亦多思。我問她，可曾猶豫。她說：人皆有思，余亦如是，然塵埃已落，明鏡蒙灰，有此處可得而往，亦不必拭之。我又問：知道這是哪里。她頷首而曰：你的心。我愕然而立，仿佛聞到了芙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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