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一起喝咖啡散文

2022-10-05 散文

　　與他相識，是在新世界寫字樓下“絲語”咖啡館。她鐘愛那里的環境。清澈雅致的玻璃窗，晶瑩剔透的珠簾，還有流泉般悅耳的音樂。每個慵懶的午后，她會來這里，要一杯濃香咖啡慢慢啜飲。

　　后來她與他相識了。同是“絲語”常客，見面是常有的事。她總會搜索到他健美、挺撥的身影，默默地注視，然后，在他轉身的瞬間，快速將視線轉移，生怕他會從一絲一縷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無法詮釋的心事。

　　她天生驕傲，淺笑淡語，常常靜坐咖啡座的一角，任細細碎碎的陽光穿過綠葉，穿透玻璃，水波般灑在白晳的肌膚上。然后，側對一平如鏡的玻璃窗，欣賞自己光澤靚麗的長發，星星般的眼睛，還有或燕形，或荷葉鑲邊的領口下露出的兩塊柔和透剔的蝴蝶骨。而他則認為自已沒必要認識任何一個人，每一站都是來去匆匆，就像徐志摩的詩：我悄悄地走，如我悄悄地來。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他剛從一個遙遠的城市來，很快又到另一個更為遙遠的城市去。穿梭往返，腦海里殘存不多的記憶。他常對自己說，人生旅途浪跡天涯，是不需要朋友的。

　　“五一”長假，她沒有加入出游大軍。越來越商業化的旅行社讓她無法提起去景點的興趣。她依舊如往日上班，處理好公司事務，乘電梯來到樓下，推開“絲語”古樸典雅的雕花木門，徑直來到平日常坐的地方。她用保養極好的手指輕輕一撩一起精致的珠簾，一串清脆的叮咚聲在耳邊蕩漾，伴著撞擊聲一個悅耳的男音從背后傳來：“嗨，一起喝咖啡吧！”她衿持地搖搖頭。對方爽朗一笑攤開雙手，孩子氣地說：“沒別的意思，想找個人聊聊，AA制付款，OK？”質地很好的銀灰色T恤襯著一張真誠的臉，潔白的笑容直接地深入了她的心靈世界，像風，像光，像一支伸一入水中的船槳。她心底的琴弦被輕輕撥動無法拒絕了。

　　淺淺一笑算是認識了，善解的服務員端上一精美花瓶和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將花瓶插上一把欲放的鮮花。從慵懶的午后一直聊到燭光搖曳的晚上。同是工作的他倆過了一個快樂的假日。很快，她習慣了有他作陪，他則透支了自己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最長時限，好像也只是為了陪她喝咖啡。他們一起磨咖啡，煮咖啡，他給她講這個城市外的見聞，講一次海潮中的幸免遇難，給她看從大漠帶回的柳樹葉制成的書簽。她給他講家鄉美食，講曾經的童年與夢想，講海倫生活的愛琴海，他們傾心地聆聽著對方，對視的眼神漸漸押韻合拍，微笑間似有一股甘泉在他與她的心底悄悄流動。漸漸地每一次相約后的分手誰也不愿主動說“再見”了。

　　情一人節那天，“絲語”推出一種“星座咖啡”，射手座的他選了一杯加威士忌酒的咖啡，雙魚座的她喝了溫和的法式牛奶咖啡。她看著手中的小勺攪動的圓暈，想起公司的姐妹們常常看星座測姻緣，不知射手與雙魚，他與她結合指數是幾？是三個以上還是三個以下？笑迎迎的老板為他倆送上一捧火紅的玫瑰，祝賀他倆成為“星座咖啡”的第一對享用者，眾目下她的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與原來的雪白相映，仿佛眾多雪白的李花之間盛開一樹粉一紅的櫻花來。其實他早讀懂她眸底晃動的幾縷情愫，那是不用語言表達就能明了的，而他卻遲遲不敢用第一次招呼的勇氣去一捅一那層紗窗紙。戀愛的完美結局是婚姻。男人有責任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婚姻，讓她依靠，為她取暖，讓她幸福無憂地生活著。一位詩人說過：你愛她，就要讓她幸福得像個傻瓜。然而他害怕散漫慣的自己不適合婚姻，怕婚姻給她帶來的是無盡的等候與失望。于是他說：“你跟我去看帕米爾高原吧，我已習慣天天看到你，讓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可以節省一半開支。” 她堅定地搖頭，不說一句話。一顆星子在尋找著另一顆星子，是因為在茫茫的天宇之中，每顆星子都是孤獨的，而相愛的人應像河中兩條相濡以沫的小魚，相互依賴，悲喜相溶，給對方一個美的希望。她一直向往泰戈爾詩中的愛情：我從沉睡中睜開眼，我看見你站在我身旁，我的睡眠淋浴在你的微笑中。可她不愿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時，沒有父母與親人的祝福。一生之中能遇到懂自己且自己也愛的人不容易，但骨子里的傳統令她唾棄沒有承諾的婚姻和看不到結果的愛情。她連開始都不給他。

　　時光在熙陽與皎月中流去，從那以后，每天的日子仿佛不能回到沒見他之前了，深埋在心底的思念時時將她逼進孤獨的邊緣。

　　又是一年“五一”，出游人的腳步聲依然踏響每個角落。她在刻意回避這個日子，準備去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消失幾天，然后重新來過。臨行前卻又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絲語”。還是去年的格局，還是那張桌位，她輕身走過去，靜靜地坐著。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可輕輕流蕩的音樂輕易地將往事一幕幕重現在眼前。多想他能在身邊啊！可他------ “來兩杯咖啡！一杯加威士忌，一杯加熱牛奶！”一串聲音鉆進耳鼓，仿若千年熟知。是他，是他，真的是他！身材還是那挺拔，一捧嬌一艷欲滴的玫瑰映著一張欣喜激動的臉，只是清瘦了許多。

　　“嗨，一起喝咖啡吧！不長，就一生！”夜夜入夢的那一聲喚真切地響在耳邊。她的世界仿佛被狂風暴雨全力吹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任淚水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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