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亂想的散文

2022-10-02 散文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們很少吝嗇，也常不假思索。

　　可是，春之歌者卻以身殉詩了。

　　春，即便宜人，卻并非單調(diào)，倒是氣象萬千的啊。

　　不列顛諸島有春，其語也有“春”，只是與我們的有些不同罷了。在我們的語境里，春天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雖有乍暖還寒，雖有冷熱交鋒，但畢竟是要慢慢地暖起來的呢。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春，對于我們來說，貌似是頂頂重要的。英倫三島，冬季溫和多雨，夏季涼爽，而春天，據(jù)說是要冷于冬天的。

　　喬叟吟誦：四月里的甘霖滋潤早春三月干枯的大地。不列顛的冬季盛行西風(fēng)，從大西洋吹向歐洲大陸。西風(fēng)溫暖濕潤，會帶來豐沛的降水，此種氣候適宜于牧草的生長，竟然引發(fā)了羊吃人的事情。可以說主導(dǎo)了世界現(xiàn)代史。雪萊在《西風(fēng)頌》里，大唱贊歌，最后豪邁預(yù)言：冬天既已來臨，春天還會遠嗎？看來，在那里，對于春天也是滿懷希望的。而艾略特卻在一首詩里開篇寫道：四月是最殘忍的月份。不感到疑惑嗎？

　　當(dāng)英倫的人們步入春天時，澳洲人又是什么感受呢？當(dāng)大不列顛由冬入春時，澳洲正好由夏入秋了。他們是說過春天呢，還是會說過秋天呢？我不得而知。南澳洲的人雖也會見到降雪，但他們是從來不會度過一個飄雪的白色圣誕的。在圣誕季，他們在過炎夏呢。他們會有遺憾嗎？或許有一些吧。畢竟，不列顛曾是他們的故鄉(xiāng)啊。我說的是那些歐洲白人的后裔們。有些閑操心了呢！

　　中國地大，春更是千差萬別了。

　　在中原地區(qū)流行一句“春雨貴如油”，婦孺皆知，可是在江南，這句話就不見得那么親切了。我還記得有一天娘突然念出了一首打油詩：春雨貴似油，下得滿街流。滑倒解學(xué)士，笑死一群牛。那大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一輩一輩口口相傳的嗎？二十多年之前，山東臺正播放一個楹聯(lián)軼事的電視劇，主要講一少年神童，會對各種對子。其實是附會了歷代才子的故事而成。家里的那臺黑白電視機正好能收看到。那里面好象也有這個典故。娘并不認字，竟也很順口地念出了那首打油詩，真的令我奇怪。只是，解縉卻是廬陵人。廬陵這地兒可是春多雨呀。抑或，那是他當(dāng)官之后身居中北方時候的事兒了。

　　杜甫的《春夜喜雨》，寫于成都草堂。真慶幸雨是在夜里落下來的，曉后就停住了。如果連綿不斷，他又該如何下筆呢？由中原流落到巴蜀，習(xí)慣了中原的水土，也難怪了。

　　杜牧的《清明》詩云：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在我的記憶中，清明時節(jié)真的是清冷的，卻極少會有雨下。山西汾陽與山東西南部差不多的緯度，且更往西深入內(nèi)陸。我也懷疑那里在清明時節(jié)會有“雨紛紛“的景象了。或許，古今有別，抑或，杜牧在那一年正好趕上了多雨的清明也說不定呢。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多數(shù)是說江南吧。但總是令人欣慰的。如果家是在東北，或者大西北，可不要心生不滿喲。

　　山東內(nèi)陸春天少雨是真的。村里的人們是極其盼望下雨的。不過，那里的春天也有自己的別致。不用說春暖花開了，不用說草長鶯飛了。當(dāng)南風(fēng)刮起來時，楊樹葉子就會嘩嘩啦啦地唱起粗獷的歌兒。最妙的是，洗了衣服，掛在晾條上，甚至不過二十幾分鐘，它就干透了，就又能穿了。這一點兒完全不象濕漉漉的江南。春雨淅淅瀝瀝，嘈嶆雜雜。上衣濕了，下衣濕了，鞋子也濕了，卻不好干。十天半月，難見太陽的笑臉，連陋室都長了黑黑的毛。在這樣的雨天，江南人也不見得有多么舒暢的心情。以前，在梅雨季節(jié)，連生火做飯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家家戶戶都得有放柴火的房子，他們稱柴火間。住樓的儲物室，他們也稱柴火間。北方來的人們，的確是有些怪異的呢。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倒是千真萬確的。我們有些不耐煩于江南的春雨綿綿，而江南人到了北方也會感覺干燥得受不了。斗轉(zhuǎn)星移，陰陽交替，四時乃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何必有怨？

　　印度詩哲泰戈爾說“生如夏花”。讀之，我們不禁充盈了熱情。

　　散文大師朱自清說“春天象健壯的青年，領(lǐng)著我們上前去”。讀之，我們不禁充滿了力量。

　　繁花似錦，姹紫嫣紅，大自然總是毫無保留地恩賜于人類。秀色和花香，人人皆享，誰能奪之？對于這偉大的賜主，我們唯有敬畏、感恩和感激！

　　獨木不成林，獨燕不成春。春天里，有火熱、有浪漫、有意氣風(fēng)發(fā)、有心情逐浪高；春天里也會有冰寒、有失意、有英雄氣短，有萎靡不振。有人生得意須盡歡，也有愁眉苦臉無酒錢。

　　春天的故事，是一只老辢之手畫了一個圓。總是那樣幾家歡樂幾家愁。

　　春天的故事，是一首蒼涼的歌—— 當(dāng)有一天悄然離去卻渴望被埋葬在再也回不去的春天里。

　　春天的故事，是一曲千古幽怨——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

　　......

　　春天，在我，是窄思狹想欲說還休的季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