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微雨郁金香散文

2022-10-03 散文

　　暗紅色的紫檀餐桌上放了一缽盆景，幾枝鮮綠鮮翠的銅錢草，整個餐廳便生機盎然了。

　　說是盆，其實只是小孫女喝奶用過的量杯，一只方寸之間的玻璃器皿。半瓶清水里塞滿了銀白色的根，根尖兒想要探出瓶壁的樣子。瓶頸上系上的那條淡藍色的蝴蝶結，顯得清新而又雅致。七只纖細的銅錢草，婷婷玉立在瓶口之上，圓潤鮮翠的葉兒，嫣然著它的身姿，芳菲著它的嫩綠，真的秀色可餐。

　　四月的江南雖然暮春，卻是生機勃發的時候，是插筷成竹，插柳成蔭的好時光。

　　幾天前我還在電話里邀請北京的朋友來鷹潭踏青，我說江南的春天即使一株小草也是可心的。眼前的銅錢草，就這么一抹綠色，已經讓我動心了。如若它的葉面再粘上幾粒晶瑩的雨珠，一定會愈加可人。我抬頭，窗戶的玻璃上掛滿了靈動的雨珠，一朵朵美輪美奐的窗花。

　　外面下著微雨。微雨柳煙是一種迷離的美，雨中賞花，或者是另一種風情，另一番心境……

　　煙雨，小溪，郁金香。

　　想想都是美。我推開窗戶，撥開雨絲，一絲潤甜直抵心扉，在我的心底里騰騰地生出一份激情。駕上車，我直奔郊外龍虎山下的花圃而去。

　　車穿行在明麗的雨簾中，那清新的綠與姹紫嫣紅撲面而來，徐徐而去。車窗上，不時地貼上銅錢草大小的雨花，或者粘上密密麻麻的雨珠，動感而又清麗，它們無聲無息地勾勒出各種唯美的圖案，猶如芭蕉葉面上那瀟然的細流，亦如一泓潺潺的小溪。車窗前的微雨，雨花和雨珠夠就一幕幕靈動清新的畫面。我寧可停車，也不舍得刮掉窗前的美景。煙雨中，遠山近水，花色草香，迤邐而來。

　　路邊的山崖上，一洼洼的杜鵑花在青翠的綠意中嫣紅，牽牛花不失時機地點綴其中，鮮紅的杜鵑花與潤白的牽牛花相映成趣，十分怡人。

　　龍虎山下散客接待中心的左側，是一泓微波粼粼的池塘。池水中的小魚兒與雨絲調情，岸邊暗柳婆娑，樓臺亭閣，百色花草撒落其中，賞心悅目，好一處靜幽之所。池水生青煙，微雨夢中人。霍然間，我腳下的一株蘭花開了，它扶蘇般修長的綠葉間，三朵嫩黃的的花兒剔透水靈，好像微微茫茫的霧色里那正在沐浴的女人。微醉的容顏，優雅的身姿，默默的神情，只羨花草不羨仙。我霧里看花，心生遐想。

　　四月的風，輕柔中夾著熱情，已經有了夏風的筋道，吹著微雨，拂著柳裙，攜著花香，徐徐而來。暗香襲來，勾魂攝魄。

　　我眼前的龍虎山，三座山峰刀削斧砍，屹立在雨煙之中，它們傲立群山，龍虎盤踞。左邊一座傲視東南，中間的直抵云天，右邊一座虎視西南，層巖跌蕩，巍巍延延。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低頭，已在花叢之中。一地的金錢菊，水紅、黯紅、粉紅色，金黃、嫩黃、乳黃色，各顯風騷，盡秀嬌容。盞盞的郁金香，鶴立雞群，它們相互攏著，依著，在微雨中輕輕地搖曳著，媲美卻不爭艷。沒想到這微雨中的郁金香，依然這么優雅，這么明麗，這么地沁人心脾。

　　木橋的橋欄上，幾縷牽牛花開著，它那白色的花瓣粘上晶瑩的雨珠，墜墜的，在微雨中含笑。小橋流水，百花爛漫，有如世外。我屹立在橋上，放眼望去，一株兩株，千株萬株的郁金香，風姿綽約，婷婷冉冉。花叢中時不時地探出幾朵暗紅色的玫瑰，別有一番情趣，一番唯美。

　　煙雨花草，花草煙雨。花中之畫，畫中之花。舉步足生香，止步香襲人。

　　各色花草是否迎候我這賞花人，還是迎合那微微茫茫的煙雨。海棠花，山茶花，瓊花，玉蘭花，盡情綻放。仙客來含笑郁金香，杜鵑花牽牛虞美人，蝴蝶蘭馬蹄蓮共邀美女櫻，文殊蘭百枝蓮相約金魚草。花圃中的百花，數不勝數，目不暇接。它們一盞盞地綻放，一朵朵地芳菲，一縷縷，一片片，一洼洼的，你若低眉它爭艷，你若含羞它容顏，如此這般地姹紫嫣紅。

　　此刻的我，一邊夾著電話送花香，一邊按著快門描花姿，一邊直著眼睛留花色。我站著、蹲著、跪著、趴著、拍攝著，聞著、望著、想著、追趕著，就這么著拜倒在石榴裙下。汗水與雨水一起交融，百花與心花同時綻放。

　　流水浮云，花香草色，微雨熏心。我閉上眼睛意欲把這微雨中的花色與暗香珍藏在心底里，覆蓋心中不盡人意之處。

　　一地的嫣紅已經隨波逐流，柳芽早已換成了柳綠，邂逅的那場梨花雨還停留在我的夢中。山更青，水更歡，一季花落，又一季花兒更芬芳。

　　花自凋零雨絲飄，月有圓缺潔如皎。斗轉星移莫空負，雄霸秦楚寵小喬。心若無際心有靈，望遠無須再登高。

　　回家的路上，雨停了。花色與山色愈加明麗，我的心扉也明麗了。

　　濕綠的青山迤邐的水，含笑的花兒帶雨的草，上清鎮的老街，道教圣地上清宮的古風，天門山的瀑布龍虎山的崖墓，還有蘆溪河上的漁舟唱晚，哪一景，哪一色，都會讓人道心斐然。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暮色將臨，微雨在窗前飄落，我默默地注視著這一窗的雨花，郁金香還在我心中綻放，縷縷暗香滋潤著我的心扉。一窗雨花，一簾幽夢，暮春微雨郁金香。

　　把窗戶打開，讓清風進來。把心扉打開，讓微雨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