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山游記散文

　　小杏山，久富勝名。其址位于雙峰水庫之大狹溝內(nèi)，人煙稀少，甚是遙遠(yuǎn)。清明之后，余與八友探訪，甚興也。

　　因土路坎坷，驅(qū)車輾轉(zhuǎn)難行。經(jīng)一個多時辰顛簸，終至道口。見一溪擋道，甚是清澈，隱隱之中，透著涼寒。伸手一拭，寒氣襲人，卻十分清爽。細(xì)觀之，淺淺綠藻浮于深處，粼波泛卷，不敢擅入。背起行囊，沿山溝而行。初，尚有步蹤，辟成小徑。踏著荊叢，可緩慢而行。少許，荊棘遮擋，不知何往，唯有摸索行進(jìn)。又一清溪，緩緩而流，似有泉鳴。干草落葉堆積，踩之甚是松軟，有踏雪之感。好在沿途，巧遇游人，不生寂寞，平添幾分喜氣。羊倌指點(diǎn)迷津，未使誤入歧途。沿路，有唱者，有笑者，有喝酒者，無不透著塵外之氣，甚是歡快。耳聞鶯啼，細(xì)望之，識有黃鸝、麻雀，因山幽靜而鶯聲翠悅，自然嘆絕。登山者，醉人之意在乎山水之間，在乎鳥韻風(fēng)花馨草，在乎松濤斑蝶飛鶴也。如此前行，約十里，至杏山腳下。其實(shí)，沿途皆有山者，只在高差不同，感觸不同矣。

　　乘興登山，乃于無徑處砍荊撥枝攀石而上。或遇草滑、泥坡，不免狼狽不堪，卻聞笑聲。早立于高樹叢中，前不見有人，后不見來者，不禁恐慌，生怕一蟲攔于路前，或一蛇從洞中而出，嚇煞也，遂祈禱無恙。據(jù)傳言，山中有豹，有豬獾，而余又獨(dú)自一人在前，雖懼而繼續(xù)行走。究其緣由，心高氣勝而不能落后也。為防身，撿一木棍，充當(dāng)拐杖，猶如乞丐也全然不顧，進(jìn)而防身。攀爬之時，手足并用，抓藤枝，拽樹條，緩緩而上。驀然回頭，谷深溝壑，失一足而成千古恨也。心中猶言，山中本無路，多行之后將成徑。因干渴難耐，飲數(shù)罐啤酒，既解渴，又充豪氣，不醉而甚是欣慰。以罐殼倒扣于枝頭，當(dāng)為路標(biāo)，算是物盡其用，后人無迷。至山腰，立于石上，向下觀望，乃絕。只見桃花、杏花開遍，綴滿于山，綠松相嵌其間，或紅，或白，或綠，或青，或黃，或點(diǎn)藍(lán)，乃仙景。遠(yuǎn)眺山嶺，層層疊疊，綿延起伏，迷霧朦朦，真千里江山無覓處。遂掏出手機(jī)拍照，恐拍不盡也。細(xì)細(xì)搜尋，竟無一只蝴蝶，無一只蜜蜂，豈不遺憾，不禁生問，疑游訪不適時宜乎？忽見云中飛鶴，盤旋環(huán)繞，唳聲遙遠(yuǎn)。又見山石千姿怪異，懸崖峭壁，乃入圣景乎？輕輕風(fēng)來，引得花瓣飄飛如雨。忽悟，尚未聞芬芳。便嗅聞，花香，草香，松香，野香，沁人肺腑，乃長醉。不免引亢高吼，呼聲直達(dá)云宵，響徹山野，回音繚繞，不知所往。應(yīng)聲者，悠悠傳來，有男音之壯，女之嬌，共鳴花間，驚起鶯鳥，乘香風(fēng)而去。

　　余走在眾人最前沿登山。然荊棘纏繞，擋住了行步。砍、趟、鉆、爬、撥、踩、拽等并用，而刺無情，傷及手臂，點(diǎn)點(diǎn)盈血而疼痛不覺，勇往直前。不知不覺，到仙人洞窟。但見窟深數(shù)米，似為佛尊之地。細(xì)觀之，見方約十余平米，于此高山之上鑿內(nèi)石而得，嘆為觀止。據(jù)傳，一叟一童于松下石盤上下棋，有爛柯一說，遍尋不見，乃于一石臺之上，取石畫棋盤，以效爛柯之傳說，以敬神仙之意，或?yàn)槟郊t塵之外之音乎？不得明之。順洞窟向上攀，山石陡峭，如削壁千仞，心生畏懼，足不敢前。又恐碎石脫落，無處可躲。然好勝之心奇強(qiáng)，雖粉身碎骨，猶向高攀。有數(shù)次，足滑身歪，好不驚險(xiǎn)，幾乎墜落叢林。或思，側(cè)旁乃灌木，如若崖澗，恐欲止。經(jīng)努力，終至山頂。尤喜為第一登頂者也。見古遺跡，殘絕。細(xì)觀殘址，有破碎青磚、殘像殘肢、小圓半截磨盤、盜者深坑，其旁有取水之石坑、佛尊遺跡，無不透視著古韻。于壁仞之巔，陡峭之上，近乎兩千米之崖峰，其料乍運(yùn)至哉？古之智，古之魂，嘆絕，嘆絕！惜已盡殘，空留惋惜與嘆息。山不在高，有古跡則靈。立于巔向山下望，皆為蟻身乎。忽微風(fēng)吹來，大有吹下去之意，不免驚悚。許久，眾人皆聚，皆登頂。憩而充饑，雖豐足，然垃圾成堆，隨意棄之于頂，與古韻混存，乃羞愧。

　　下山頂之時，更為恐懼。俗言，上山易，下山難，然也。仿佛人與人重疊，尤以女士最為懼。幫扶而下。下了頂峰，余與友輾轉(zhuǎn)至山之另一側(cè)，欲求古金廂寺。此處更無步蹤，唯有摸著前行。不久，見松下兩石佛像，工藝線條精美，惜頭顱俱失，憾中盜者猶可恨也。盜之猖獗，人人得而誅之。古文化就消失于無影之中，悲也。而此處，青松頗多。踏于落松針上，綿綿無力，如踏彈床，欲臥其間，仰望云天。順山又下，無跡無徑，其陡勢，令人驚叫之聲不絕。相互幫扶，拖肩搭背，稍一疏忽，皆成滾球也。忽一人踏空，一石滾下，幸而無恙，驚出一身冷汗。然此時，衣衫盡濕，辨不清也。不知多久，見一小方遺跡，以為金廂寺。與心中所思差距甚大，無比遺憾。余仍獨(dú)自走于最前、最遠(yuǎn)。忽見一些殘骨，甚恐。思，來一猛蟲，當(dāng)無幸存。又驚起一只野山花雀，已少見之。因無目標(biāo)，聽友召呼，遂折返，從而錯過金廂寺新址，碑記未讀，好不憾事。返路迷茫，不識途徑，誤入荊叢，開路而行，終歸歸路。歸途中，未走溪谷而走山梁。

　　山梁小道，約八里。攜狼狽之像，似乞丐之行，腿腳不靈，甚是疲憊而可笑。未鍛煉之身，走長途險(xiǎn)路，焉能不疼哉。然心情愉悅，不免山上高歌，草叢留影，十分愜意。至停車邊，憩而言此行不悔也。唯余心生愧疚，惜未攜妻兒同訪，其樂不能獨(dú)享。便許個佳期，將攜妻兒來也。興其所致，以作游記，作為留存，日后常讀常憶。

　　友人中，海燕之子十三歲，正芳齡，與余小兒同歲，自始至終，不甘落后，少年可畏也。乃嘆，余與友皆老乎？登山之時，猶不嫌老，皆勤勉也。詩云：

　　小杏山中訪古蹤，披荊辟徑勇登峰。

　　千年遺韻當(dāng)絕唱，后世留傳應(yīng)繼承。

　　不懼高巖多險(xiǎn)阻，只知涉水望飛鴻。

　　攀崖過后開顏笑，指點(diǎn)江山萬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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