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的狗散文

2021-06-18 散文

　　狗被粗暴的主人踢了一腳，因為它出現的不是地方。

　　毫無戒備的狗對自己的被踢表示極大的感慨，“嗚”了一聲以發泄心中的不滿，滿臉警惕地后退幾步，沖著主人示強性地叫了幾下。由于寄人籬下，顯得有點底氣不足。

　　跟主人對峙了半晌，狗又像平常一樣敗下陣來，耷拉著腦袋怏怏不樂地徑自離去。

　　狗深感自己的社會地位不平。同樣是生物，為什么人和狗有如此大的區別。人踢狗天經地義，而狗出于自衛咬了人一下就仿佛犯了大戒，人群起攻擊，被扣上瘋狗之類有辱尊嚴的帽子。狗忍不住喊起冤來，有哪條明文規定狗不可以咬人呢？難道狗素來命賤，天生只有被踢的份嗎？為什么沒人站出來替狗主持公道呢？人可以有自我保護意識，為什么狗連這么一點最起碼的權利也被人毫不留情地剝奪了，狗招誰惹誰了？想著想著，狗不能自己。

　　狗順著墻角蹲下，繼續剛才未完的獨白……也許情況會有所不同，假如能跟主人交流的話。狗情不自禁地想，是的，肯定是這樣。有這樣的想法真高興。于是狗漸漸淡忘了剛才被踢的不愉快，對未來充滿了憧憬。雖然饑餓感不能填飽肚子，但至少能讓人走向食堂，狗也懂。

　　希望總歸是有的，明天可能會是另外一種情況。狗一邊警惕地蹲在主人家門口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一邊安慰自己。眼前的處境雖不怎么樣，但無論如何，活著本身就是希望。不過，我真搞不懂，為什么人這樣喜歡欺壓弱者，難道就因為他們比我們強？如果我也有他們那樣的能力，我想我是不會欺壓弱者的。

　　迎面走來一個小學生模樣的男孩。

　　不知怎地，狗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報復欲望，難道只準人欺壓狗而不許狗欺壓人？狗義正詞嚴地問自己。狗顯露出少有的自信，沖著男孩就“汪汪”狂吠，仿佛把自己所受的氣發泄在男孩的身上。小孩嚇得轉身就跑，狗還不肯罷休，上前追趕了幾步。

　　狗全身上下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充斥著。這感覺真不錯，難怪人總是那么喜歡欺壓弱者。不過剛才是我失態，其實我不該這樣做，雖然主人常常如此對待我，但畢竟不關男孩的事。狗出于良心的譴責為自己的行為進行了反思。今后我再也不做這種事了，武力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狗回味著自己的英勇行徑。也許過去我太和善了，總是顧忌自己的身份，鼓不起勇氣跟主人對著干，以致淪落到這番地步。狗冷靜地分析著自己過去的一切。這肯定是問題的癥結所在。馬之所以被人騎，是因為馬太善了，從這種邏輯角度來看，自己之所以被踢，完全是同樣的.原因。狗為找到了自己被踢的理由而喜形于色，再也沒耐心蹲了，不安穩地在門口踱來踱去。以前總是把這方面的原因歸結于各種客觀因素，以為自己做得不夠才招來主人的腳踢，原來情況不是我所想的那樣。我為他們做了這么多，他們尚且這樣對我，真是沒有一點人情味，難怪都說，人意是欺善怕惡的，看來要改變目前的不利處境別人是幫不了忙的，只能靠自己了。

　　分析著分析著，狗不禁想到過去的種種痛楚。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也該結束這種窩囊日子了！狗只覺全身上下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支配著，不由自主地沖進屋子。

　　主人正在睡覺，平時要是沒有主人的使喚，狗是斷然不敢進屋子的。長期的膽怯對今天所顯現的神勇，狗有點兒不知所措。

　　狗慢慢靠近床，就近打量著主人，面對這個平時一瞪眼就跑不及的主人打心眼里瞧不起。滿臉橫肉一定是社會不安的因素，動不動就踢我，一定有暴力傾向。

　　狗正怒力瓦解心理上對主人恐懼的時候，忽然主人翻了個身，狗下意識地掉頭就跑，跑了幾步，狗認識到這樣做是不妥的。要改變現狀，現在可是一個好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狗暗暗對自己說。只有讓主人認識到踢我是個多大的錯誤，我才有可能活得有自尊。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狠：咬他一口，這樣他才會有這種認識的。

　　狗仿佛見到了將來的舒適生活，呲著牙信心十足地朝主人的大腿咬下去，豎起耳朵準備感受主人的慘叫。

　　狗突然覺得火辣辣地疼痛，迷糊中看見主人正怒目圓睜。狗一下子清醒過來，立刻身圍著主人搖頭晃尾，希望借友好的動作消除主人的怒氣，心里卻罵：連夢都不讓好好做，心真是黑到了家。

　　狗依然被踢，只是被踢的時候多了些遺憾，為在夢中不能聽到主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