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孤獨(dú)散文詩

2022-09-24 散文

　　一）

　　一只蒼鷹在高高的藍(lán)天上翱翔，黑色的翅膀被鍍上了一層金黃。它飛得比太陽還要高，天空幾乎沒有云彩，透明清澈得像月光下大海泛著的白光。群山蜷伏著，像一群溫柔馴服的綿羊。聽不到河水的聲音，看不見鷺鷥的影子。

　　蒼鷹在高遠(yuǎn)的天空飛翔，是的，就那么一只蒼鷹。它奮力拍打著矯健無比的翅膀，翅下生出的旋風(fēng)將那僅有的幾絲流云掃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掃到望不到邊際的大海的盡頭。

　　一陣狂烈的暴風(fēng)從遠(yuǎn)處的海面上傳來，群山在狂風(fēng)中顫抖著，像海水里被海浪擊碎的礁石。蒼鷹也感到了暴風(fēng)的猛烈，然而它不但沒有退卻，它的心靈反而洶涌起一陣又一陣偉大的興奮，它高叫了幾聲，聲音像雨夜中一串串震耳欲聾的霹靂。蒼鷹又奮勇地高叫了幾聲，將強(qiáng)硬的雙翅猛烈地壓下又升起，升起又壓下，像大海里正在與海浪博斗的雙槳。

　　呵，蒼鷹正在向更高的天空飛去！

　　呵，蒼鷹正在向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飛去！

　　呵，蒼鷹，你是高傲的，你是孤獨(dú)的嗎？

　　二）

　　春天來了，滿山遍野開滿了油菜花，柳絮也在微風(fēng)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像一朵朵白色的云彩，飄落在油菜地里。

　　蜜蜂開始忙碌起來，它們從田野的這邊飛到那邊，從山坡的這面飛到那面。油菜花是芳香的，蜂蜜是香甜的，所有的它們都是歡樂的、美好的、幸福的，是的，油菜地就是一片幸福的海洋，難怪柳絮們也要去油菜地里湊熱鬧哩。可是，就在地邊田埂上的石縫中，我看到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兒，窄而長的綠葉像溪水一樣溫柔清新，但溫柔的草葉也不過只有三四枚而已。三四枚綠葉簇?fù)碇欢湫⌒〉陌谆▋海瑥暮谏膩y石里鉆出來，在涼風(fēng)中搖曳著，好像黎明時(shí)分從東方亮起的那顆啟明星。

　　這朵小白花兒是從黑色的亂石里鉆出來的，就像一間黑屋里射進(jìn)的一縷陽光，更像插在濃密黑發(fā)中的白嫩手指。

　　細(xì)雨落下來了，油菜地里仍是嗡嚶一片，仍是一片無比的熱鬧與繁華。

　　細(xì)雨落下來了，打在小白花的葉脈上，好像打在深深小巷中穿著白色連衫裙卻沒有打著花紙傘的少女的臉上。

　　沒有人從田埂上走過。

　　呵，無名的小白花兒，你是美麗的，你是孤獨(dú)的嗎？

　　三）

　　那匹野狼是在那寂靜的曠野里出生，也在那無邊的曠野里長大，它尖尖的耳朵直立著，但它什么也不愿聽到，只愿聽到流云的聲音、流水的聲音、風(fēng)的聲音。它黑色的毛皮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

　　曠野里沒有土地，到處是野草、遍地是荊棘。

　　曠野里沒有獵人，獵人的槍筒早已陷進(jìn)無邊的沼澤里去了。

　　風(fēng)向這邊吹來，又向那邊吹去。

　　雨打在河面上，濺起小小的白花兒。

　　沒有朋友，沒有旅伴，也沒有親人，甚至沒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