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動容的亡國之君散文

2021-06-12 散文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冷月如水，觸目生涼。是李煜這首《烏夜啼》最讓人難忘的意象。霜重露濃的深秋；冷清孤寂的院落；殘月如刀的時刻；夜不能寐的詞人。單這四者的組合，就足以讓人感受到整首詞的清冷與孤寂。

　　我所讀過的詩歌中曾給過我觸目生涼的感覺的，除了這首李煜的《烏夜啼》，便只剩一首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一詞一詩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用筆的簡潔，含蓄，沖淡而深情。以李煜的《烏夜啼》為例，詞中最動人的是“深院鎖清秋”這一句。李煜這一生本該泛舟于江上，對月當(dāng)歌。然而命運弄人，叔父和兄長因互相爭權(quán)而死，李煜這個最無心于權(quán)利的的人，卻意外登基，登上了權(quán)利的最高峰。一個詩詞歌賦，樂律，書法無一不精通，卻無心于政事的江南才子，卻不得不嘗試著做一個皇帝。生于深宮之中，長與婦人之手，作為皇室一員他不能也無法反抗，李煜亡國前的大半生被一個皇室子孫的身份所囚。而他亡國后，又被宋朝所囚。一個鎖字道出了他從未得到自由的一生。所以這一句最為悲涼，而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卻是整首詞中最為無奈的一句。

　　亡國之恨，離鄉(xiāng)之愁，連自己的皇后都無法保護的無奈和痛苦，每一個都痛徹心扉，他卻只說，也只能說“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正如辛棄疾在詞里寫的那樣“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苯�(jīng)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看慣了與親人間的生離死別，在李煜漫無邊際的絕望里，語言是多么蒼白無力。。

　　痛到無言，痛到忘言。

　　以瓷喻詞，李煜的《烏夜啼》該是盛放經(jīng)年寒淚的汝窯天青色杯盞，清麗，娟秀不失瓷器厚重細膩的.質(zhì)感，卻又由內(nèi)而外的透著微涼的氣息�；ㄩg派的詞作，與之相比，就少了幾分清麗素雅，更少了李煜《烏夜啼》的清冷與含蓄。花間派的詞雖也有幾分婉約精致，但刻意追求詞藻的華麗，以及內(nèi)容情感的狹窄，經(jīng)不起人的細細品味，無論詩還是詞倘若不能以情動人，再華麗也只是詞藻的堆砌。

　　花間派更像是濃妝艷抹的女子，雖也有幾分姿色，卻難以免俗，看多便膩了，始終沒有大家閨秀的神韻氣度。李煜的《烏夜啼》難得就難得于他自成一體，既有花間派的精致，婉約，細膩，又不失素雅清麗，清冷孤傲。從一個玉樹瓊枝作煙籮的君王，到羅衾不耐五更寒的階下囚，恐怕只有經(jīng)歷了如此的大起大落，才能寫出如此的詞作。

　　他因一顆赤子之心開辟了詞的境界，被后人敬佩，也因一顆赤子之心輸了天下，成了亡國之君。后人仿他詞風(fēng)的很多，但得其精髓的很少。只有王國維的“紫陌霜濃，青松月冷，炬火散林鴉”最為出色。畢竟這樣的心境，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傳說烏夜啼是李煜絕命詩，或許當(dāng)最后一滴毒酒順著喉嚨滑下，他才能真正的解脫和自由。我在讀《烏夜啼》也在讀李煜，當(dāng)千年的風(fēng)雨洗盡了當(dāng)年的琉璃繁華，只剩下這首《烏夜啼》隔了無數(shù)個紛繁的日日夜夜，向我們展示著它的凄美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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