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的夏季的抒情散文

　　［一］

　　我開始喜歡夏天了。

　　可明明知道爛漫的夏季有糟糕的汗腥味和天氣預(yù)報里永遠(yuǎn)也播不完的“明天的高溫”的；我也明明知道夏季有我一生都無法泯滅的痛的。

　　一整個夏天總會吞掉些什么，比方雨后的小小的水坑；小男孩兒手里來不及舔的冰棍兒……

　　兩邊的窗戶都打開，四個方位的電扇著了魔似的使勁兒地轉(zhuǎn)，落霞映紅了半邊天，遠(yuǎn)處的樹也仿佛著了一般，濃濃地黃，微微地紅著。

　　但含笑只開在四月的媚光里，它沒有夏季；定格在記憶里的棋盤格似的畫面，電視里說明天午后有雷雨。

　　［二］

　　雨后潮濕的泥土散發(fā)出惱人的氣味。

　　但暴雨和之后的.難聞的氣味始終擊退不了守在學(xué)校門口的家長。馬路上司機們無奈地摁著喇叭。這樣喧鬧的場景久久地難以歸于平靜。

　　“感覺如何？”“像昨天一樣難嗎？”是許多家長見到自己孩子時的話題；“別問了，讓孩子喘口氣！”“回家放松下，出去吃飯吧？”是少數(shù)家長知趣的問話。

　　爸媽也在人群里，我原以為他們不會來了。（因為之前打電話叫他們不必來的。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事情——指高考——還不算太偉大，或者說我還不至于那樣渺小）但他們終究還是來了。并且在我意識到之前已經(jīng)走向我，問我累不累，叫我趕快收拾完東西回家洗個澡放松下。

　　在我的視線里：

　　一把未干的雨傘和被淋濕的爸爸的左肩與媽媽的右肩。

　　［三］

　　那天出租車實在不好叫，等了很久才攔了輛上海大眾。

　　上車后不自覺地望向窗外，那條每天要走上好幾遍的兩邊種滿樹的小路，樹上長著青苔。

　　車速不容我懷疑，越來越小的角度，最后只剩見那原本就不顯眼的“××中學(xué)”四個字，并漸漸地凝于一點，化為遠(yuǎn)去的句號。

　　那天六月八號。前一天是六月七號。

　　［四］

　　回家后幾天都對著電腦屏幕，但只是呆呆地盯著，至于究竟干了什么，我也不知，也許什么都沒干呢？就好比水里的魚，它們會擔(dān)心明天的高溫嗎？但看起來我還不如水里的魚來得安靜了。

　　接著是一大堆冰箱里的零食和永遠(yuǎn)都接不完的電話。

　　“考得不錯吧，我是你爸爸單位的××啦，記得好好出去玩玩兒，成績出來記得告訴我。”“喂，老×啊，你兒子準(zhǔn)備填什么學(xué)校，報什么專業(yè)啊？”就連幾年沒見的差不多忘了對方長什么樣兒的遠(yuǎn)方親戚也打電話來問我的近況。

　　也不知道從哪天起，厭惡了那些電話，甚至在某天午后偷偷地拔掉了電話線，然后繼續(xù)對著屏幕，或許是睡熟了也說不準(zhǔn)。

　　但不論怎么逃避，每天的聽覺、視覺里還是由不得你地出現(xiàn)“高考”這個詞。

　　無奈并伴著只有父母才能理解的痛……

　　［五］

　　分?jǐn)?shù)揭曉的那天我哭了，久壓在心里的大石也不知道是落了地還是四分五裂地炸開了；到底我的風(fēng)箏線是斷了還是我放得太遠(yuǎn)以致我看不清遠(yuǎn)方的影？

　　繼續(xù)用沉默向世界宣泄我的不滿還是欣然接受？

　　這樣的抉擇很難！

　　而且我也只在那個夏季才覺出自己的軟弱和不理智。

　　那以后就是我看似平復(fù)了的外表。

　　因為我想一個人默默地承受，不需要別人吧？包括我的父母。

　　［六］

　　也許這個世界上有比夏季的驕陽更猛烈或更囂張的東西的，也的確是有在之前幻想過種種更能讓人熱淚盈眶的結(jié)局……

　　含著笑再次于初夏的媚光里經(jīng)過高中的時候，我沒有進(jìn)去。我知道里面的含笑已經(jīng)謝了，它沒有夏季，因此里面不會有含笑的奶香味的，并且我知道經(jīng)過遷移的時空遠(yuǎn)沒有回憶來得更容易讓人滿足。

　　翻出當(dāng)年的相片，看見斷在那里的友情和不斷縮小的句號。

　　沒有駐足，只順利地攔了輛車，進(jìn)去坐下后照例回頭望著遠(yuǎn)逝的標(biāo)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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