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印象心情散文

2021-06-11 散文

　　祖母老了，一個人住在老家空寥的院子里。總讓我感到有幾分悲涼，父親幾次勸她搬過來與我們同住，她不肯，說家里人太雜，斷了清凈。她信佛，說佛祖會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不必為她過分擔(dān)心。有時我想，也好，人老了，可以安洋地回憶那散落的故事了，沒有開始和結(jié)局，只有一長串美麗的新酸。

　　九月的桂花落了一地的芬香，芳草開始在等待中老去容顏，那霜白又添了誰的兩鬢？母親買來幾個甲魚，把殼子曬干搗成粉末，說祖母最近腿腳有些痛，這東西很有效。我才覺得，好久沒去探望祖母了，好在母親細(xì)心，時時掛念著。母親說，子欲孝而親不在，做晚輩的，要多盡些心意......我去給祖母送藥，她見我便埋怨說，桂花都開過了，你老也不來，今年吃不上奶奶做的桂花餅了。臨走時，祖母從一個木檀里取出一個玉質(zhì)的佛像，說是要我?guī)Ыo母親，說是從白馬寺求來的。

　　父親說，祖母這一生不容易，祖父早逝。那些饑不擇慌的歲月，都是她一個人把五個孩子拉扯大的。那夜，父親給祖母過壽，多喝了幾杯，回到家竟忍不住放聲哭起來，說不知道自己還能為母親過幾會壽。母親朝他臉上抂了一掌，“你說什么呢？咱媽身體硬朗，肯定長命百歲。”后來，我把這事講給祖母，她聽后咯咯地笑起來，說母親打得好，就該這樣。深秋的風(fēng)劃向南去的燕，一一問遍它們不可預(yù)言的歸期。回首的剎那，暮然望見多少往事定格成一幅黑白色的`水墨畫。

　　轉(zhuǎn)眼，到了06年，祖母身體越發(fā)不好了，才同意和我們住在一起。大伯說要她在幾個兒子家輪流住，也盡些心意。祖母不愿意，說跟母親有緣分，合得來，況且只有母親懂禮佛的規(guī)矩。母親對我說，你大伯家境不好，大娘又多病，你奶奶是心疼他們呦。父親擔(dān)心她腿腳不好，買了輪椅，母親用空閑時間推她去河堤吹吹風(fēng)，祖母總說有這樣的兒媳，是佛祖賜的福分。那些日子，只要母親有事出去，祖母就偷偷地拄著拐杖做些細(xì)碎的家務(wù)，母親說;"媽，你這樣讓我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呀？”祖母有些歉意，說人忙活了一輩子，閑不下來了......母親給祖母買了幾套衣服，祖母嫌顏色太艷，扔了又可惜。想送給老家的姐妹們了，說那些人，有的都不再人世了，活著的怕是今生再難相見了，母親聽出祖母的心意，央求父親帶祖母回趟老家敘敘舊，父親擔(dān)心她身體，怕出意外，不同意。為此，倆人還拌了幾句嘴，好幾天不說話，祖母說，都怨自己，不由地落淚。父親拗不過母親，終于同意了母親的請求。在老家，祖母問起齊奶，人說年前就過世了，祖母淚痕交錯，說也不打招呼就走了，感嘆說自己也行將就木了......

　　07年春節(jié)，臘月的門神鎖住了僅有的幸福光陰，祖母突發(fā)心肌梗過世。母親哭訴說好歹得趕上除夕夜的餃子啊。那天我還在外地，沒有機會見她最后一面，原先想過年的時候給祖母添件新棉襖，現(xiàn)在幽冥兩隔，再也不可能了。望見父親頭上紛飛的大雪，那像一把鋒利的小刀，一點一點挫傷我的心。母親為此一連哭了幾天，患了一場重感冒。我忍著心痛去看她，她哭著說;"你再也見不到你奶奶了。”我是一滴悔恨的融雪，我知道母親再埋怨我沒和祖母見最后一面。我跪倒在母親床前，哭了很久很久......

　　祖母交代的后事，把自己的5萬元給五個兒子，不偏不向，一碗水端平。母親在夜里與我和父親商量說，祖母是怕分不均，兄弟之間不合，這錢咱不要，老大家里苦，要父親把錢送去，要保守秘密。母親拿出一塊玉觀音，說是祖母留給我的，她一直擔(dān)心我在外邊有風(fēng)險，求菩薩讓我平安。因為很少相見，一直沒有機會給我。我把它攥在手心，沉默了許久......

　　我曾經(jīng)記得，祖母種了滿院的花，從此凄風(fēng)冷雨，道不盡滄桑悲涼。我想起席慕容的詩

　　你已用淚洗凈我的筆

　　好讓我在今夜畫出滿池的煙雨

　　而在心中那個芬芳的角落

　　你為我雕出一朵永不凋謝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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