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巍
99年高考作文題“假如記憶可以移植”，有人說它是作文改革的一次絕對的飛躍，因為它把套在語文作文教學身上幾十年的立意、選材、文體枷鎖拋入深海中，讓寫作享受前所未有的自由。從此往后，似乎寫作真的可以天高海闊隨我翔游了。
一石擊起千層浪，“話題作文”齊齊上，許多老師不看自己學生的基礎，張口閉都是口都是“話題作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說明他能緊跟時代的步伐，顯示他對高考作文的把握，才能發(fā)現培養(yǎng)敢于想象、敢于創(chuàng)新的高素質人才。他們在作文教學中錯誤地認為寫“話題作文”只要有“話”說就夠了，全文的中心可以淡化；行文的思路可以忽略；題材的剪切可以不要；體裁的統(tǒng)一可以不顧。結果，學生們舉起筆來，看似洋洋灑灑，下筆如神，近千字的作文一揮而就，感覺相當不錯，而實際上往往是下筆千言，離題萬里。寫出來的作文有的東拉西扯，思維混亂；有的東西兼扯，面面俱到；有的扯東扯西，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我市今年高一級期末考試作文題是要求學生以“家”為話題寫一篇800字左右的作文。本來，這一作文非常容易寫，也很合當代中學生的“筆味”，作文本該寫得十分細膩自然，富有真情實感。但事實卻是全年級400多份試卷中，真正能取得優(yōu)秀的不足20篇。有的同學東拉西扯，一回兒講學校，一回兒談家庭，一回兒論國家統(tǒng)一，一回兒說保護自然；有的地同學泛泛而談，把家庭、宿舍、班級、學校、國家、世界、自然界都寫在短短的七八百字的作文中，結果一篇“家”成堆的作文而變得沒“家”了；有的同學牽強附會，不管自己作文寫的是哪方面的內容，硬是要把港澳回歸、祖國統(tǒng)一拉扯進去，以為這樣可以達到主題的升華；還有的同學生搬硬套，以為只有寫不幸的家庭才能顯示出作文的新意，于是編出了許多諸如老爸吸毒、父親嗜賭的支離破碎的家庭，卻未能引起我們的同情，因為作文中只有干巴巴的文字，沒有真情的流露。如果說以上這些作文與“家”這個話題尚存一絲聯(lián)系的話，那么那種專記家中事，專寫家里人的作文就離題更遠了。凡此種種，閱卷老師都不能給高分，即使是其語句非常通暢，書寫多么的漂亮。原因就在于這些作文沒有明晰的思路，沒有明確的中心。
為什么這么多的同學犯了這么多類似的錯誤呢？歸根到底就是我們對“話題作文”的寫作指導出現了偏頗--重“話”輕“題”，誤以為寫作文有“話”說才是首位的。誠然，“話題作文”確實很好地解決了寫作的“話”的問題，也有利于充分發(fā)揮學生的個性、特長、開拓學生的思維。在考場上，學生再不用擔心看到作文題后無話可說，無從下筆；老師亦不要為學生寫作材料的貧乏而苦口婆心。但是，如果因此而否認“話題作文”的一定制約性，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寫作絕對是一項絕對綜合的語言測試，要寫好作文，僅僅有“話”說是遠遠不夠的。平時聊天也罷，學習寫作也罷，都必須有個“題”，必須圍繞這個“題”去侃，去寫。如果只是東拉西扯，東拼西湊，雜亂無章，牽強附會，即使你能口若懸河，能旁征博引，實際上亦無濟于事，不能給聽者、讀者留下任何印象。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言之無文，行而不遠。”“話題作文”中的“題”說是劉勰所言的“文”，“話題作文”要言之有“文”，就必須在寫作中圍繞這個“題”進行選材、構思、不能偏離這個“題”而言其它。這個“題”是作文的統(tǒng)帥，中心，沒有了它，就無法進行構思、剪裁，寫作就會天馬行空，形式主義成災；沒有了它，寫出來的作文必然是或東拉西扯或面面俱到或牽強附會，空洞無物的作文泛濫。如此寫作出來的如彼作文，中學語文作文教學可負擔不起這個責任。
自古提倡“文以載道”，“文章合為時而作”，而反對“言而無文，言之無物”。可惜如今我們似乎開始忘本了，又要重蹈魏晉南北朝時的駢文覆轍了。“話題作文”已在高考中連續(xù)三年使用，對寫作的約束逐年減少，觀察近幾年的高考優(yōu)秀作文，有比較明顯的重形式輕主題的傾向。不少高分作文對主題的挖掘和對現實的思考不見得深刻，有些作文甚至思想內容平平，卻能得近乎滿分。這是作文評價尺度的失衡，這對于具有較大權威性，有明顯導向性的高考作文，實在有點不應該。今年江蘇高考滿分作文《赤兔之死》，它的構思，其中選取的故事以及其反映的主題很一般，除了語言很有個性，古白話用得較規(guī)范（是過時語言的規(guī)范，并不適用，談不上好）外，至于其他，我以為實在沒有太多的可取之處。無疑，就語言個性這一項而言，得滿分無可厚非，但要說因此而得高考作文滿分，實感有點不及。如果說因此文而進一步淡化作文主題思想的集中深刻性，忽略作文的審題立意，簡單追求所謂的語言功底、語言個性，并以此作為我們日后作文教學的指揮棒，那就更不應該了。
相信，高考采用“話題作文”的初衷是既要解決“有話說”的問題，又不能“話”不成“題”，而應在“題”的基礎上找“話”。因為沒有“題”或者偏離“題”的話說得再多亦只能是廢話。所以，筆者認為，高中基礎年級（指高一、高二年級）的作文教學，一定要讓學生過好寫作基本功這一關，不能過早地導向高考的“話題作文”，不能過早地放任自由而一味地簡單地強調個性追求，應該強調基礎年級學生寫作前的審題意識和寫作中的扣題意識。因為寫作前的審題是寫好作文的關鍵，也是作文主旨能否深刻，能否有所創(chuàng)新的關鍵；寫作中的扣題意識如果得到了強化，學生在寫作過程中就能自覺地去選擇合適的文體和恰當的材料，從而理清寫作思路，正確處理好詳略關系。
萬丈高樓平地起，只有基本功扎實了，我們才有對“話題作文”作出多項選擇的權利，否則只能是因為過多的自由而失去自由。
切記：“話題作文”應以“題”字當頭，無論是教師的評價，還是學生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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