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塵緣美文

2021-04-27 經典美文

　　佛說，世事輪回，一切皆有定數。今生前緣，總是在冥冥之中就安排得天衣無縫。

　　那是一個煙雨蒙蒙的早晨，剛上班就接到通知，新上任的領導召集有關部門開會，我跌跌撞撞地沖進會議室，在僅有的一個空位上坐下，猛然發現旁邊是一張朦朧而又有些似曾相識的面孔。更有趣的是，當新領導自報家門時，我諤然了。原來10年前我們就已見過，難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當年他到這個小鎮調研時，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因為他的名字和我最喜歡的一部文學作品里的人物相同，所以我們談得非常投機。雖然事隔已久，模樣忘了，可我對這個名字卻有著很深的記憶。沒想到10年后，他竟然到這個貧窮落后的小鎮來任職。或許因為我的異常，他轉過臉注視著我，不大的眼睛里有種光芒，冷峻而又深邃。顯然他也認出了我，只是什么也沒說。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身負重任的他整天大會小會、調查研究，忙得不可開交。緣于10年前的相識，我們相處起來就比別人自然得多，也親切得多。雖然我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又礙于繁雜的世俗，可老友重逢的喜悅使我們時常用一種特有的方式保持著這段心照不宣的友誼。他獨自一人在這個小鎮工作，我是他唯一要好的朋友，也就把對他的牽掛當作一種責任。“你今天好嗎？”“我在鄉下調研。”“天冷了，要注意身體。”“謝謝，你也要保重！”有事沒事打打電話、發條短信息，就成了我們之間相互惦記著的問候。

　　一天晚上，話筒那邊傳來他虛弱的聲音：“你能來一趟嗎？”我放下電話，急忙趕到他的宿舍。原來，病了好幾天的他剛從醫院輸液回來，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冷得直打顫，憔悴而蒼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茶幾上擺著一盒方便面，保溫瓶里空空如也。我忙把他扶到床上，蓋好被子，再把熱水袋灌滿水給他捂著，收拾收拾屋子，又把臟衣服扔進了洗衣機......從我進屋的那一刻起，他就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聲不吭地任由我忙碌著，只是用那雙不大而深邃的眼睛盯著我來回走動的身影。當我把藥遞到他手上，他突然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一瞬間又忽地松開了，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走吧！”

　　我了解他，他是個不善言詞的男人，顯赫的身份地位更決定了他必須扮演一種意志堅強的角色。每天，他的身前身后總會有許許多多的簇擁者，而我卻是個不喜歡錦上添花的人。于是，在那些平淡忙碌的日子里，他把他的`火熱掩于機械的冷酷中，我把我的驚喜藏在發黃的書頁里。我們彼此沉默著，彼此都把這份苦不堪言的思念與牽掛留給自己，只是用輕描淡寫的方式關注著對方，用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少份量的鎖把這份情感深深地鎖進心底......

　　一年后的秋天，就在那個落葉紛飛細雨綿綿的季節，我突然聽到了他調走的消息，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深深地籠罩著我。我們依然沉默著，誰也不愿提起離別兩個字，直到他即將離天的前一天，我們才相約在開滿杜鵑花的山坡上。

　　夕陽下的小鎮更顯得荒涼而貧瘠，滿山遍野的紅杜鵑鮮艷欲滴，暮歸的農人朝著天邊的落日放開了嘹亮的喉嚨。并肩溫步在小道上，他采了一大把狗尾巴草遞到我手里：“知道嗎，我就是這種平凡而普通的草。一年了，你是唯一能讀懂我的人！”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唏哩嘩啦一瀉而下，他伸出手緊緊地抱著我，笨拙地為我擦去眼淚，而他自己也在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們就這樣相擁著，無言而泣。這是我們之間唯一的一次約會，也是我們之間唯一的一次擁抱。我知道，此刻，我們不需要任何語言！

　　說實話，我倒真的希望我們之間能發生點什么，好讓我永遠地記住他。我不是那種讓人覺得很高尚的女人，面對一份真摯的情感，我無法讓自己無動于衷。可是作為女人，我也深深知道，有一種幸福就是看著自己愛的人幸福而幸福，有一種快樂就是看著自己愛的人快樂而快樂！

　　又是一個煙雨蒙蒙的早晨，他走了，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道路都被冰雪覆蓋得嚴嚴實實，刻骨的風卷起心的清冷，吹散了多年的情份。我沒去送他，只給他發了條短信息：秋雨綿綿秋思長，秋風蕭蕭秋衣襤，滿目秋霜秋不盡，獨倚欄桿寸斷腸。

　　他走了，到一個離我很遠的地方重新開創他嶄新的事業。咫尺天涯，每每接通電話，除了客套的問候與祝福，我們依舊沉默著，誰也不愿再去觸痛心底那塊無奈的傷疤。慢慢地，那段憂傷的情緣就在這個落英繽紛的季節飛旋成了一個無言的結局......

　　現在想來，這段情緣也只是一種過程，或許過去的一切都是今天的鋪墊。人生在世，有些事是可以忘記的，而有些事是值得紀念的；有些事是可以爭取的，而有些事是無能為力的；緣起時惜緣，緣滅時隨緣，曲終人散，該了就了吧！見慣了愛過之后便成傷痛，激情之后就是冷漠，從親密無間到形同陌路，真真假假悲悲喜喜的故事在別人身上的演繹，我反而慶幸我們這種沉淀得平平淡淡、若有若無的云淡風清。

　　其實，人世間的友情也好，愛情也罷，隨著時光的推移和堆積，一切都會變得柔和而親切起來，不時的只會有一縷縷默默的牽掛、關注與懷念縈繞著，縈繞著，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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