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故里草木深美文

2021-06-14 經典美文

　　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思鄉的情緒就像這個草木瘋長的季節。

　　于是拋開停滯不前的工作，暫且忘掉疲憊不堪的生活，就這樣沒有任何準備，沒有什么目的的，在這個悠長慵懶又百無聊賴的假日里，我回到家鄉。

　　其實熟悉的親人朋友都已不住在那里，本來這樣的心情，也是不想遇到什么人。其實并不清楚自己真正失落了什么，是想要尋找什么，沒人在，正好隨心到處走走。

　　早聽聞這些年，家鄉正在改建，可還是沒想到會變得這么厲害。當終于回到日思夜想的故鄉，下了車順著寬大的河壩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時，好像更深的失落感，籠罩著內心。

　　其實這里并不是我從小就生活的地方，記憶中它是伴隨著我整個的緊張的學習時期。讀初中那年，我們一家跟隨爸爸工作的調動，來到這個單位大院內。雖然院子很大，可并沒有幾戶人家，好像是很多人都住到比較熱鬧的城里去了，這個地方算是城鄉結合部吧，這附近只有這一個比較大的建筑，其它都是民房，周圍到處都是菜地。

　　來到這里之后，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在學習學習，初中高中。然后去外地讀大學，直到大學畢業，我出去工作，爸媽也搬離了這里。

　　盡管對這里的印象都是在我緊張的學習中，所有的風景對我來說都是模糊的，一晃而過的，因為我路過的不是在清晨去早讀，就是在晚自習后的夜晚，但還是有一些印象特別深刻的。

　　那就是院子門前那個很大的荷花塘，周圍都是菜農開發的菜園，各種時鮮蔬菜層出不窮，好像只有這個大大的泥塘，一年四季就只有這一季的荷花，不知是種的，還是自然生長的。反正一到盛夏，那一大片碧綠碧綠的荷葉，那一簇簇清雅俊俏的荷花，鋪滿整個池塘，遠遠望去，特別在落日余暉里，就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最好的寫照了。

　　還有就是院子的圍墻內，里面一圈是有很多花草的，院子里還有涼亭，石桌，石凳，院子正中間是一個很大的蓄水池。偶爾不用補課的周末，我也會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對著池水發發呆，看著院外的荷花塘走走神。院子里的地面，很多地方，都是在那個時代，很難得的是徹著水泥的，院墻也是鏤空的。

　　說到那個大的蓄水池，是有一個傳說的，叫著龍王池，說是非常的深。曾經是地下住過一條龍，這條龍走后，地面上的一戶人家的房屋塌陷，那里就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池了，至于為什么爸爸單位家屬樓建在此處，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我們從一來就被告知不能靠近。池子的四周也徹著和外墻一樣高的鏤空圍墻。

　　但就在我大學畢業的那年暑假，那時那里就只有我們一戶人家了，附近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經常都到龍王池來捕魚，他在里面下了圍網，有時也用小網撒幾下。有時會捉到幾條小魚，有時沒有，但他隔三差五的總還是會來，來了也不多說話，雖然經常有小孩會來院子里玩鬧嘻戲，可他從來都是默默地弄他的'網，他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愁苦的但也是坦然的。

　　偶然的一次，我下樓來，和他聊起，問他好像每次來都是固定的時間來。他說到他是一個老教師，一共有5個子女，四個都在外地，只有一個女兒在身邊。我說還有一個女兒在身邊也是好的，你和老伴也算有個照顧。可他說老伴癱瘓10多年了，女兒是瘋了的，大學一畢業因為一些什么事。出來捕魚只是一個消遣，但要把家里安頓好，才能出來。聽到這里，想到一個70多歲的老人，真不是一個悲苦所能表達的。直到現在，我一想到那個老人總覺得人生無常，造化弄人。

　　后來我也跟他說到畢業那會的迷惘和困惑，是留在家鄉工作，還是出去看看，說到內心其實是很想出去的，但對家里會有很多顧慮。他說人還年輕，先遵從內心吧，不要顧慮太多，還是可以先出去再說，于是我放下多日來心里的包襖，決定遠行。

　　現在回頭想想一個決定的對錯，有時是很難界定的，萬事有得必有失，還是先從內心出發吧。那此刻我回到這里，是否因為始終覺得他就像一個智者，就像當初畢業時，能給我一個我認為心安的聲音，還是僅僅想緩和一下內心的緊張情緒。不管怎樣很想回來，于是我也隨心回來了，假期結束，一切還是會在繼續啊，如果我還愿意的話。

　　可是，寬闊的環城路，沿著河壩輾平了記憶中的一切。終于在高大的灌木叢中找到了斑駁殘舊的院子，院門也銹跡斑斑的，顯然是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好在門還是開著的還能進去，滿園的雜草叢生，肆意的生長著，連水泥地上都長滿了。撥開草叢，原來石桌，石凳都還是在的，以前那么深邃澄清的池水，現如今是綠萍一片，方圓一里內都是環城路，諾大的荷花塘再也沒有了蹤跡，周圍沒有了人家，打魚的老人，怕再難看到他了吧。

　　拂過面前的草木，在初秋正午的陽光下，徘徊許久，回想過往，想著至今，其實生活哪會都是垣途。躑躅在門口，門口早已經沒有路，陡直爬過就是高壩，回頭看著低處的院落，如今是那么小，可卻承載著那么多記憶。再回首駐足，看著那院墻，那鐵門，忽然就想起一句歌里的話：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舊故里草木深。

　　回去的路上，其它的思緒都已拂平，心頭一直縈繞著這句話：舊故里草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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