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賞析：雪中吟

2021-06-11 經典美文

　　二十四節氣不停地輪回，小雪既已，大雪將至。上天吝嗇地賜下一點兒無瑕的碎玉。北風帶著寒氣，校園的梧桐葉子還零落殘黃地茍掛在樹上。唉……冬已至，雪亦來，梅在何方？

　　多少年的冬天，只有雪，沒有梅。雪中徐行吟嘯，竟始終沒有見過那幾樹孤傲高潔。噫，寒梅之韻，終不是我這樣俚俗之人所能見的。

　　同窗有位才女，據說她曾在雪天開窗吟詩。呵，瑞雪紛飛，彤云罩地，一切顯得如此安寧靜謐。殘存的污濁之氣被凍殺，余下的是雪中天地一片爽肌滌骨的清新，還有心中梅花的馥郁。一位才女，盈步窗前，纖手啟窗，皓齒輕吟，懷著詠絮之才，在與廛市脫離的那一刻，其所吟者必是極其高妙的詩句，一時間無人可及。這場景，頗令幾位自詡的文人汗顏——他們只能單單地感受雪帶來的快意，卻無才吟出清新的詩句，不但愧對眼前的潔白無瑕雪，而且怍對心中的孤傲高潔梅。

　　天降了雪，人卻無暇也無處尋找梅。從那吟詩的窗戶向校園看去，學子們多把手緊緊地縮在校服袖子里——穿的是校服，不是錦衣，不是布衣，所在者皆同科共第。現在學子的“試”途就像古代文人的仕途一樣，難以預料而又必須努力。

　　冬天的雪和梅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人，但它們自有無窮的魅力。一夜北風寒，萬里彤云厚，于是寒梅開了，孤高而又有些落寞，不同于春花的媚，不同于夏花的'烈，繼著隱逸的秋菊之后，把優秀的質氣演繹到極至，卻并不計較世人對它的態度如何。

　　總是有一些人不諳世故，總是有一些人胸無城府，總是有一些人懷才不遇。他們來到了梅的身邊，他們仰慕梅，從而精神上更進了一層境界。孤傲，無人同情；高潔，無人理解。是蘊著詩意的失意，惆悵后的，自欺于不混芳塵，但始終不曾自棄。自身的才氣以及對寒梅的仰慕煉就了一種淡泊閑適的心態。迎風，沐雪，村中店，沽酒廬，圍爐吟詩，酬酢相囑，邀三兩知己，賞幾樹寒梅，半局殘棋舊弈，一曲陳歌新唱，冬季如此何快意，才氣縱橫竟文章。

　　呵，可愛的梅，你構造了一個美麗的神話。就像那石橋上的吹簫客，明月下的倚樓人，燈火的闌珊處，元夜的柳梢頭，啟窗的懷才者，淡泊的隱逸士……永遠在那里靜靜地彰顯著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魅力。

　　——是這樣。無才而賞梅，有如衣單而踏雪。衣單，過冬尚難，何來閑適之趣；無才，陋質盡顯，哪尋寒梅之韻？有所欠缺，自然不能得心。

　　——仍要努力，為了冬，為了雪，為了自己，為了內心深處的梅的馥郁。

　　此后，要耐得住梅一般的孤寂，學得來梅一般的高潔。更重要的，是要有梅一般的雪中的錚錚傲骨，梅一般的愈寒愈放，這正是我所缺少的，也正是我達不到更高境界的原因。向梅學習，唯其如此，才會有梅一般的氣質，才會近近地享受梅的芳華，才不負梅的志向。

　　幾樹孤高雪中見，文士書畫竟墨羨。

　　堅形韌骨出寒徑，疏影暗香向小園。

　　本欲信步清閑庭，呼君共賞清好妍。

　　可憐衣單不出戶，終知身冷難見天。

　　居冬先得圍爐暖，而后悠然臘梅邊。

　　冬天了，雪下了。此時此刻，在某個地方，必定有梅花凌寒綻放。

　　——雪中吟，吟的是雪的無瑕，雪的潔白。

　　——雪中吟，吟的是梅的孤傲，梅的高潔，梅的堅韌。吟著梅的氣質，梅的精神，以及千百年來永不變的對梅的贊嘆，對梅的渴望。